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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事儿差不多就算翻篇，周志龙这家伙更是缩头乌龟，不仅再不敢跑到这边高三教学楼来，甚至听李小茜说在聊天群里也没了踪影，很大概率是被没收了手机。

　　“那就是个傻 X！”李小茜安慰祁雪。“咱别跟傻 X 计较！”

　　祁雪点点头，要说完全过去，她的确做不到。毕竟那天实在吓人。想来风言风语早就在那些八卦群里传播开来。高三没时间八卦，但其他年纪自然是有的。

　　可她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她必须对所有的八卦闭目塞听，装作不知。

　　这天下午放学后，李小茜被父母接去奶奶家吃饭了，不能跟她一道搭车回家。祁雪便独自到学校前门来。在那小巷口子她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就这么一站，简直有恍如隔世之感。

　　仅仅在不久之前，这里是她在家和学校之外的另一个隐秘世界、栖身之所，是她人生之中最后的一点热望。那个据点那些人，原本都注定会是她青春最特别的脚注。而现在……

　　一条街巷看过去，一眼便可以从这头看到那头。清冷无人，与她仿佛陌路。

　　祁雪心里轻叹了口气，走入小巷。

　　这并非她回家坐车的路。但小巷那边有一些转卖闲书的店里，她想去逛逛。平时读的都是课本教辅之类，多少同学每天躲桌斗里看小说。她还没尝试过呢！

　　反正自己都时日无多了，反正帮派里的他们也不带自己玩，自己总得给自己另找些快活吧。

　　然后，祁雪就很自然而然地路过了“据点”。走到“据点”这边时，她心跳又蓦然加速。因为她看见张以安他们都在。

　　张以安、王汉阳以及何顺、年荣、韩辰，他们都在！他们围坐在两张桌子边，只要有人路过，他们必定抬头。以防是十二中那边的人来找事。

　　所以，祁雪经过之时，她和他们，两边人都齐刷刷转过眼睛，都齐刷刷看到了对方。对视的那一刹那，仿佛有电流经过。大家都本能地愣住。

　　所有人似乎都对这一刻有所期待。毕竟，他们可曾经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啊！是每天坐在一起吹牛打屁、研究作业的好伙伴！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就偏偏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祁雪在这据点的外头，从这一端走到那一端的整个过程里，里边人始终没有动静。

　　既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出声挽留。他们明明认识，而且熟识，可却因为一些情绪，一些缘故，不得不彼此默然，又心照不宣。

　　那一刻，祁雪的内心才是真正的犹如刀绞。

　　她扭过头去，有点赌气似地加快了脚步。抑郁和痛苦的感觉爬满心头，甚至顺着脖子爬上了她的脸、她的脑袋、她的眼睛……不知怎么，眼前就那么陡然一花，她脚下就那么陡然一斜，整个人的重心一时失去。

　　头晕目眩，她轻飘飘倒了下去。

　　大地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铺天盖地朝她砸来。唉，她心想：要摔跤了，自己摔跤的姿态肯定非常难看。

　　那一瞬间，她闭上了眼睛。

　　不过——

　　胳膊那儿猛然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用一种蛮横的姿态，决然地拉住了她。

　　整个身体翻转过来。祁雪的视线里留了一条缝隙，而在这缝隙里，是张以安那张英俊的脸。

　　祁雪的内心，忽然洋溢起微笑。

　　同时，一个得意的、带着点儿心机的弧度勾在她嘴角。

　　当然，这个弧度又迅速地被她抹平了。

　　她心中不断暗道：好险！真的好险！

　　好险，自己几乎摔倒。好险，他差点没来救自己……

　　祁雪不是在演戏。

　　好吧，她至少有一半不在演戏，因为那一刻她真的晕了，眼睛发昏，头重脚轻，即将摔倒。

　　但是她的确有能力将自己站住脚。可是，因为愤怒，因为伤心，令她带着种自虐的心情，想着：摔倒吧，就让自己在这坚硬无情的地面摔倒吧，就让自己狠狠地摔一跤，摔疼、摔出血！给自己一路平顺没有瑕疵的人生，多来几道伤痕！

　　可是，张以安还是飞一般冲了出来，搂住了她。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舍不得摔跤，套不着张以安。

　　非但是张以安，祁雪的这一帮哥们兄弟全都冲了出来，一群人七手八脚，几乎是把她抬进了屋里。

　　他们给她并了两张桌子，将她平放在了上面。那一瞬间，祁雪有种怪异的联想——就好像是白雪公主遇到了救她的矮人兄弟们。

　　祁雪放任自己晕着。这种晕乎乎的状态实在舒坦。她晕的越久，他们心里就越是歉疚，越是担忧。

　　良久，是年纪最小的韩辰先绷不住。

　　“学姐，这些日子你肯定受苦了。周志龙那家伙，真不是个玩意儿！”

21 茶艺大赛种子选手

　　听见这话，祁雪知道，这波稳了！

　　“没错，听说那天闹得挺厉害的，连我们高一都知道了。”

　　“周志龙那家伙我知道，初中跟我一学校的，神经病一样！女生跟他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别人是喜欢他。”

　　“现在那家伙欺负到咱学姐头上了，要不咱哪天找机会收拾收拾他？也不枉咱们担个混混的名声！”

　　他们议论纷纷，但从始至终张以安都没有吭声。

　　祁雪听到这里，虽然觉得不好出言回应，但是又想：万一他们见自己迟迟不醒来，真觉得自己昏迷了，打电话送医院怎么办？那不演砸了吗？

　　于是，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努力支起身体，咬牙道：“不必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劳你们费心。”

　　说着就翻身要下来。可结果才下地没走两步，她又晕乎乎的差点摔倒。

　　张以安看不下去了，立即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刚好拖到她身后。祁雪脚跟一软，身子不偏不倚，坐在了这椅子里。

　　祁雪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张以安站在她身后，低头看着她。两人一时看了个对眼，只是彼此的面目相互颠倒。这场景就好似老蜘蛛侠电影里，彼得·帕克倒吊之时，和玛丽·简的那一个吻。

　　张以安的眼睛里明显翻滚着不忍。他虽然不说话，但是满腹心思所有的举动，都围绕着祁雪。

　　祁雪歪了歪脑袋，头发柔弱而飘逸的散开，眼神哀婉和柔弱。嘴唇轻咬，赌气似地不去看他。

　　张以安又是心疼地眉头轻颤。

　　那一瞬间，祁雪可算是明白了一个字：茶！

　　茶！真的是太茶了！我都没有想到你能这么茶啊，祁雪！她在心里狂喊起来：好样的祁雪！你不但学习好成绩好，茶起来也是一把好手啊！要是学校有茶艺大赛，你也铁定是排名前三的种子选手啊！

　　茶博士，加油！

　　众兄弟看她这副柔弱模样，愤怒更是提升了一个档次！

　　“周志龙这家伙不收拾可不行！咱的人可不能让他这样随意欺负了！”说话的是王汉阳，他说这话时明显看了看张以安。

　　祁雪也顺便悄悄瞥了眼张以安的表情——他这会儿没有表情。

　　但他也没有出言反对。王汉阳这话显然是在试探他家老大——祁雪，“咱的人”？也就是说，王汉阳这是在向张以安确认：帮派里还有没有祁雪的位置？

　　张以安没否认。那就是同意了！

　　祁雪内心狂喜不已。

　　但脸上依然保持着脆弱易碎的模样。她摇摇头：“不。他这家伙的确应该收拾，但不是为了我这件事儿。”

　　众人听不明白，何顺赶紧问：“那为什么事儿？难道他对学姐你还干过什么事？！”

　　祁雪咬了咬牙，眼睛一亮，露出明显的怒意。

　　“上回，你们不都以为是我打电话报的警吗？你们知道这回，为什么他传我的谣言传的那么狠，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时间上的巧合？”

　　她抬起眼睛来，重重看了张以安一眼。然后又慢慢挪开。

　　“你、你一出事儿，关于我跟他的谣言就起来了。而在那之前，所有八卦群里传都是我跟你、跟你在这巷子里的那张照片。他要是不把你弄进去，说你犯事了，跟我这一好学生不是同路人，那我跟他之间的绯闻，就、就不能成立！”

　　所有人的瞳孔同时放大起来。

　　***

　　晚上，一中正气的群里又恢复了从前的热闹。

　　解决了，一切都解决了！不是她报的警，就算她父亲是警察，也正如祁雪自己所说，出身这种东西她没得选，但是她可以选择不报警！

　　张以安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表态，但白天的时候，得知可能是周志龙报警，他脸上那惊讶可是难掩。

　　现在，他的举动又说明了一切——他也不舍得祁雪，他感觉冤枉了祁雪，他万分抱歉万分自责自己冤枉了祁雪！

　　一想到这点，祁雪就忍不住笑起来，只不过笑中带着几分苦楚。

　　连日来所有的痛苦、压抑、屈辱，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她回归了组织，回归了自己混混的理想。

　　既然已经回归了组织，那么周志龙的事情就不需要她自己多费心思了。

　　那天王汉阳他们几次三番说要收拾周志龙，张以安没有表态，但这就相当于默许手下人去做。再怎么说他们这个小帮派本来的目的就是扬善惩恶。从前作恶的是十二中的那些人，现在作恶的是周志龙，两者之间并无区别。

　　因此，周志龙很快就被找上。

　　这事儿是年荣在学校里跟祁雪说的。当时年荣刚好到教师办公楼来交作业。他在祁雪的辅导下成绩进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