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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那日走时韩树山看她的眼神就透露着怀疑，锦衣卫在刀口上混饭吃，一双眼识人无数，认出她也不奇怪。

宋悦凝含笑：“同知大人但说无妨。”

韩树山见她捏着客气虚伪的面庞，心下冷笑，说：“你可听说过湖心小筑？”

宋悦凝道：“自然听过，城西大街最好的宅院之一，价值千万两。”

韩树山眯着眼：“你去过吧，宋悦凝。”

宋悦凝装听不懂，说：“我并未去过。”

韩树山冷笑一声：“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宋悦凝报以一笑，语气似嘲非嘲：“黑口白牙凭空捏造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同知大人身在锦衣卫，干的是审讯拿人的活，竟连这般浅显的道理也不懂。”

韩树山道：“好一张嘴！好手段！宋悦凝，傅丹是你杀的吧？”

宋悦凝无辜摊手：“同知大人冤枉，我跟傅丹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啊。”

韩树山眸光一凛，盯着人，片刻后冷声道：“听说你是肃北年轻辈里身手最好的？”

宋悦凝反问道：“听说同知大人是燕京第一高手？”

韩树山不说话，却杀气腾腾，他盯着人，下一刻暴跳而起挥拳砸来，宋悦凝侧身避开，借势要去扭他手腕，被韩树山格开，二人双双出手，宋悦凝一拳砸在他小腹上，韩树山的拳也落在她肩上，二人双双后退半步，又很快厮打在一起。

韩树山是公认的燕京第一高手，他的身手甚至比三万禁军统领蒙括还要好，这些年却甘愿屈于锦衣卫替孟凡忠卖命。

韩树山拳法凶狠，招招如虎狼，浑然不把宋悦凝当成女子看待，宋悦凝身形多诡异，又结合了军营搏击术，力量上虽然无法与之完全匹敌，但在速度与出其不意上更胜一筹，一时之间难分高低。

韩树山挥空一掌，出言道：“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宋悦凝嗤笑一声：“你这冤枉人的本事在哪学的？使得这般炉火纯青倒也令人佩服！”

“功夫不错！”

“同知大人过奖！”

二人双双分开，宋悦凝轻喘息，韩树山也呼吸重了几分，他目光玩味，道：“宋悦凝，你去谢家是何目的？难不成是想借助谢家替陆家翻案？”

宋悦凝眼瞳猛然一缩：“翻案？”

韩树山哈哈笑了两声，言语如刀直捅向宋悦凝的心肺：“陆丰通敌无颜面对肃北百姓，自刎于平庸城上，你的兄弟姐妹个个命落黄泉，只有你！宋悦凝！你从天牢活着走到乐坊司，又进入谢家，我看谢岑那小子很信任你嘛……你这计划倒是不错，谢家权势大确有能力帮你……”

宋悦凝眸光幽黑，像是黑暗中蓄势待发的狼。

韩树山用一副可怜至极的神色瞧着她：“可惜啊……”

宋悦凝冷声道：“你知道什么？”

韩树山摊手笑道：“我哪知道什么啊，不过看你这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我觉得有趣极了。”

宋悦凝恶狠狠盯着他，心底一股狂躁直涌脑门，她在这一刻只想把韩树山吊起来一刀一刀割破他的皮肉，问个清清楚楚！

可宋悦凝只是闭了闭眼，睁开眼来，眼眸如枯木平静，说：“同知大人若是无事，少爷还在府上等候。”

第28章 为难

晚饭时辰刚过，宋悦凝沐浴后找了跌打损伤的药酒轻轻按揉着肩膀。

韩树山这一拳虽未错骨，但明日一早定然要肿。

她刚擦完药，园子内传来十三匆忙的脚步声，十三急匆匆入内，谢承迁放下笔疑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惊慌？”

十三禀道：“少爷，阁老病倒了！”

谢承迁神色一凛：“大夫呢？”

他边说着边往外走：“严重不严重？”

十三跟在身后道：“我刚从公子那过来，还不知道情况。”

宋悦凝与二人迎面，见其神色匆匆，让至一旁跟上。

三人到谢益院子时，巫九也急匆匆提着医匣赶来，周丽华将人迎至屋内，满脸焦切道：“巫大夫，有劳了。”

巫九朝人点点头，看向床榻上昏迷的人，深吸一口气，坐到一旁开始给谢益诊脉。

宋悦凝站在廊下，扫了一眼庭院，目光落在身侧静静等候的谢承迁身上。

谢允谦还在刑部，这几日公事繁忙得早出晚归，管家已经去送信。

诊望切脉半个时辰之久，周丽华终于带着巫九退出来，她轻手关门，示意巫九前面说话。

十三神情凝重忧着心，宋悦凝也远远看着。

谢益年事已高，此次病来如山倒，谢府没想到谢益会病倒，被打得措手不及，巫九再三确定此病无碍，只需要静养后，这才宁息。

回到沁园，十三跟着谢承迁入内，宋悦凝站在门外，以往这时她该跟着进去，可自从知晓谢承迁就是七年前她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后，宋悦凝便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所以当初谢承迁去乐坊司，真是冲着她去的，是为了还当年恩情。

如今二人身份地位云泥之别，有些事心知肚明无需说开，他既只字不提，想来对当年那段狼狈的时日很介怀。

过了一会十三退出来，见她候在门口，轻唤了声：“乘风。”

二人走下台阶，宋悦凝回望一眼，十三说道：“阁老重病卧床，少爷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担心极了。”

屋内灯熄下，宋悦凝说：“巫大夫说了能治，好好调理定能好起来。”

十三摇头，一时心头千头万绪，可手上还有一堆事，他叹了口气，说：“近日刑部案件杂多，乘风，少爷这几日你就照看着。”

宋悦凝微微一笑，说：“好。”

两日后，谢益病情好转，谢承迁的心情才有所好转，一大早，宋悦凝吃过早饭便跟着谢承迁出了门。

太阳刚升，今天天气微阴，有股子闷热，燕京世家的公子们结伴京郊赛马。

宋悦凝本以为燕京城的赛马与肃北大同小异，而且依照谢承迁的性子人也不会特别多，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这燕京城的赛马跟肃北的可太不一样了。

京郊山脚的凉亭里坐着六七名年轻男子，栏杆外还有几人随意倚靠着，不远处的草地上，几名男子正在对各自的马匹品头论足，又不远处，零丁站着几名女子，看打扮皆是未出阁的妙龄女子。

一眼望去竟有大约二十人左右。

宋悦凝勒马停步，翻身下马跟在谢承迁身后，众人一见到他，有相熟的热拢上前：“阿岑，怎么才来，等你好久了。”

谢承迁神情散漫，唇角带着三分笑：“这不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么，你们提早到了关我何事。”

那人哈哈一笑揽上谢承迁肩膀：“前一阵十几日大雨下得人都快憋坏了，今日天正好，一时心切难耐，没想到大家都差不多，全都提早了。”

谢承迁任他揽着，往凉亭走去，宋悦凝跟在身后，见人进凉亭后便寻了处树荫呆着。

所有人都在轻笑交谈，只有宋悦凝像根树桩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几名少女打着眼色，笑盈盈上前，其中一人问道：“你可是谢家丫环？”

宋悦凝扫了人一眼，说：“是。”

那人听闻笑道：“既是丫环去这附近找些花来，我们几人要编花环。”

宋悦凝侧目看来，未动。

那人道：“怎么？听不懂？”

其中一人哼了一声，语气阴阳怪气：“一个丫环而已，让你去摘花是抬举你，你如今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了。”

宋悦凝心下了然，这三人明显认得她是谁，故意上前找话，话里话外明显嘲讽存心想让她难堪。

宋悦凝面容淡淡，说：“我是谢府丫环，只听少爷吩咐。”

三人面露不悦，其中一人手肘撞了撞旁边一人，那人有些犹豫，可一看宋悦凝不识抬举的态度又有些不甘心，明明如今她什么也不算，凭什么目中无人？

她咬咬牙，飞快看了凉亭一眼，说：“下贱东西，一个丫环还敢同我拿乔，你可知我是谁？我以后可是你的主子！”

宋悦凝挑眉，带了些疑惑神色，不知她这话从何而来。

旁边一人道：“这可是施家小小姐，是要跟谢家结亲的！日后可不就是你的主子，主子的话你敢不听？”

宋悦凝余光扫了一眼，见那带头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生得婉约娇柔，明明看着是个不经风柳的模样，偏偏性子与模样天差地别。

她挑着眉梢，看了一眼远处谢承迁，朝人一笑：“你跟谢承迁议亲？”

“你……你一个下贱丫环，怎能随意叫此名？”

其他二人也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你好生野蛮粗鲁！燕京城内除了亲系，谁敢直呼谢二公子名字？就连曾与其最好的王家公子也不敢连名带姓直呼其名！”

宋悦凝淡淡说：“是嘛。”

态度是极其敷衍。

施微荣面色稍霁：“你……不准你再叫！”

宋悦凝见她微怒的脸，确定谢承迁听不到，微微一笑，道：“谢岑、谢承迁、九霄，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敢吗？你不敢。”

“宋悦凝！”施微荣声音陡然拔高：“……你简直下贱！”

四周陡然一静。

宋悦凝似笑非笑看着她。

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质问声：“你说谁下贱？”

三人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施微荣猛然转身，见谢承迁走来面上不由一喜，可触到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