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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3-11-23 10:4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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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是黎艳然生命中第一个 2019 年 9 月 12 日,她还不知道之后她会不停被时间河流冲涌、拍打回到过去。在 7-11 便利店,黎艳然要了大份的鱼蛋和车仔面,又买了一瓶汽水,坐在店里一角,逼着自己吃完东西。温柔的店员小姑娘帮她把辣酱挤在鱼蛋上时,黎艳然险些站不住脚跟。
在公寓的九零一,布玖的头和脖子,也沾在小小的血泊中。
他的脖子已经被她戳烂了,血肉模糊,一双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脖子往下如何,黎艳然没印象,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下面是干净的。她只能确定这个。
挑痘针还插在布玖的脖子上,失去意识前,他一定很吃惊,黎艳然究竟是哪来的气力,竟可以把他就这么弄死了。黎艳然吃下第三个鱼蛋,脑补着布玖死前所做的思考挣扎。她认为是本能,是人的求生本能,促使她生出那样的气力。吃下第五个鱼蛋时,她觉得还有别的因素。论天生的气力,布玖不会不敌她,是她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他吓到了,无论平时她再怎么失控,他都不会想着有一天她会把他杀掉。
他们都很惊恐。惊恐使她下手更迅猛,惊恐使他错过了抵抗和反杀的时间。
究竟是第几针彻底要了布玖的命,黎艳然也不能确定。她只记得她最后从他身上下来时,她的睡裤上也染上了血。
针还在他脖子上,但她实在没有力气把它拔出来了。
她将手指凑到他鼻子下,感觉不到他的呼吸。眼泪是在这时候才流下来的。一直以来,黎艳然都自诩是个极冷静、理智的人——哪怕时不时她会失控,情绪要夺权支配她的人生。她的眼泪也不例外,极懂事,静静从她脸庞滑落。布玖的血泊里有她的眼泪。
她瘪着嘴,去拉他的手。
他的手还有余温,反倒是她的手,冰凉得更像一个死人。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早知道这一天会来的。他总不愿意把她的话当回事放心上,总要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总是不听话。”她像平时一样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没躲,也没回应。
到卫生间去洗澡,拧开花洒,听到水流哗啦啦,黎艳然才敢小小地呜咽着哭出声。等她把自己洗干净,她做了一个决定——先去附近的便利店吃点东西吧。
她真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他。
大概是饿了。把肚子填饱就会有答案。
出门前,她听到布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于是把门掩上,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妈。她原封不动把手机塞回她口袋,继续出门。
在电梯里时,她回味着那通不会有人接的电话。
她不理解:罪魁祸首怎么还敢打电话来?
布玖被他妈给害死了。不是她,布玖怎么会想要放弃自己?不是她,布玖和她会好好的,他不会生出要离开她的念头,她也不会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对他下杀手。
杀人凶手。
鱼蛋吃完了,车仔面也吃完了,汽水还剩半瓶,黎艳然实在喝不完,离开便利店之前她把半瓶汽水扔进垃圾桶。
“走出便利店后,我回到了一年前。”
黎艳然对我说。
我的腿已经不抖了,可手心在不停地出汗。我不知要从何问起,努力捋清她说的事,紧张地抓住一个点:“你是说,你陷入循环之前,把我杀了,在这个房子里?”
她点点头,“在这个房子里。”
“因为......因为我听了我妈的话,要和你分手?”我感到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因为我妈要和你分手呢?”
“现在的你当然不能理解,但放在那个时候很正常呀。”她云淡风轻,谈起她杀死过我的事情,就像在讲一出戏,假使她所言不虚,我猜想那是因为于她而言,是过去的事,并且我此时此刻有血有肉,事情并未发生。她和我摆明道理:“那时候我们都穷得叮当响,你混不出头,我也混不出头,拿什么证明我们在一起绝不会过得差?人一失败,就会掉落进自我怀疑的陷阱,后来我也回过味来,你想放开我,大概也是自作聪明,认为那样能让我更有机会遇到更好的人。你心里明明还是有我的。”
这种感觉十分奇诡。
她把我杀了,可是她在安慰我。与其说在安慰我,又不如说她在安慰她自己。可我抑制不住自己听着她的话眼眶发红。
艳然脾气真不算好,有很严重的杀亲倾向,同时又很割裂。和她呆在一起越久,她对我越依赖,脾气也就越差。但和她家人接触时,她并非如此。她的杀亲,似乎只针对我。严格来说,这不该叫杀亲,这叫“杀我”——只逮着我“杀”。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法想象她会情绪失控到把我杀掉。
“你说你爱我,也说我爱你,但你把我杀了。”我摆出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不要心里不平衡,我也杀过别人。”她给出另一种安慰。
一点不顾我的心情。
“自那次之后,我总是不停陷入循环,起初,我还有耐心,想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后来,我认定我逃不出循环了,可我不甘心,你知道,我不是甘心屈服的人,否则我不会因为你的放弃而生出把你杀掉的冲动。有那么两三次,我也杀过别人。既然总是逃不过,杀人好像也不再是什么难办的事。”她说的难办,不是指杀人有多难,而是对于杀人这件事已经很难再有常人所有的顾忌。
有两回,她杀完人就打电话自首,等着警察来把她带走。有一回,她甚至已经人进到了监狱。犯罪和死亡,对彼时的她而言,不再令她畏惧,她只感到解脱——她以为她就要彻底逃离时间循环。
“......再后来,我发现杀人只会让我更快进入循环。”最后一次,她连警察的敲门声都没等来。
“到现在,你都找不到规律吗?”
她轻轻摇头。
“你害怕吗?怕这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陷入循环?”我抬起眼睑,小心地观察她的神色。
“害怕过,现在不怕了。”
她说有那么几次,在意识到又陷入至循环之中时,一张嘴就呕出来。厌倦逐渐打败了恐惧。
“有一次,我在课堂上,一张嘴,真是烦吐了。在教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我突然转过身子,吐得手脚发抖。老师吓得连校医都不敢叫,直接打了 120。那次你也在。”她又扯到我。
“我和你在一个教室?”这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我和艳然明明是毕业前实习时在一家公司才认识的,读的两个不同的院校、不同专业。我和她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教室里?
“那次我们就在一个教室,读的同一个大学、同一个专业。可是那次我们没有在一起。”她黯然不已,仿佛那是令人心碎的过往,“你当时有女朋友。你猜猜是谁?”
我觉得她在编排我,力保自己的清白:“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这个句式和否认我不会因为我妈而放弃她没有什么不同,但我流露出自保的基本素养。
艳然的脾气真不算好。
不管她说的杀了我后陷入循环这事是真是假,我都最好不要掉以轻心。假使是真的,她逃不过陷入循环,再杀我一次又有什么?不管之前我死没死,现在我不想死。假使是她一时兴起逗我玩的编造的有鼻子有眼的故事,那么我最好也把这当做一种警告。
“你太严肃了。”她忽而失笑,把我弄得像只看主人拿棍子便怕棍子落到自己身上的小狗会把她逗笑。我想讲多两句,澄清自己在感情上除她之外明明一片空白,再者这明明也是她钟情我的一个重点。不过她没给我机会,自顾自又评价起我:“不过你这次,你这一次,真是听话多了。”
“听话?”我脑子里的神经霎时交错,互相压制。
“一开始,你真的很不听话。”
她指的是未进入循环前的那一次。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齐人之美的事。我们要有骨气点,他们越看不好我们,我们越要把日子过好不是吗?为什么你连努力都不肯,就想着放弃?”她说杀我的那一晚,她起初是有好好和我沟通的。
但我油盐不进,就是铁了心要和她分手。
“这对我们是最好的。我自己......我也没有任何把握你和我在一起会有什么好日子。”当时,我也有些走投无路的激动,“看看我的工作,工资甚至连你都比不上——”
“你和我比什么工资?你的志气首先就放不对地方!你和别人比是竞争,和自己比是上进,你和我比,除了破坏我们的感情还有什么用?现在你的工资比我多出一块钱难道你就会满意吗?”她反驳。
她伶牙俐齿,我不是她的对手,只能继续转移方向。
“我妈和你也合不来的,如果她要找你麻烦,我护不住你,难道你就不会恨我吗?”
“你为什么会护不住我?”她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哪怕我是在假设,也足够刺激她了:“布玖,你是个成年人了,你连如何和父母相处都不知道吗?不知道什么叫做分寸感,什么叫做距离感吗?为什么要任由你妈找我麻烦?我们是要在一起的,我们才该是整体。”
“所以事情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停止!停止!”我罕见地拉大嗓门,双手不停做着“停下”的动作。
艳然心灰意冷,愤怒在她双眸中燃烧,她停不下对我的斥责,用手指指着我骂:“不!停止不是最好的方案!停止不过是你最容易做到的事情!布玖,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我不止一次劝你要改改,不要总是偷懒选择最易达成的方法和目标,你为什么总是能这么固执地不思进取?”
“那不是不思进取,我只是——我只是不想活得那么累。”
这一点上,黎艳然没变过。我认识她以来,她都非常努力,学习认真、工作勤勉,连带着为人处世都有着选不尽的套路。如果只是和她做普通朋友,你会觉得异常舒服,但只有真正亲近到她身边去,融入她的生活,才能感受到,这是她时刻将自己置于一种高压状态下换来的。我自然也生活在高压之下。
那个被她杀死的我,忍受不了这种高压,我能理解。
“累,是为了我们以后活得更好啊。”她在疯癫的边缘徘徊,语气一反汹汹气势,有委屈央求之态:“求求你了,布玖,算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就放弃,好不好?”
她上前一步,半蹲下身子抱住坐在餐桌前的我。
嘴里还在不停念着我们的过去:“他们也不是第一天反对,我爸妈也反对,为什么我能做到坚持你却不可以?以后你要和别人去我们去过的地方玩,吃我们吃过的东西吗?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布玖!如果你不是不爱我,却要这么抛弃我,那只是你得到了解放,我是被你投进深渊的那一个啊!”
她说她当时在我怀里惊惧颤抖。
换作之前,我肯定多少要先抚慰她。但那次我生怕自己多做一个动作都会动摇自己要和她分开的决心,不管她怎么软和态度,我始终任她抱着,却没有一点要抱抱她安慰的意思。
“不是抛弃,不要这么想。”但我也不至于冷酷到底,口中还是竭力想要得到她的理解好聚好散,“艳然,这世上没有谁有资格抛弃谁,我们只是分开。”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她再次申明。
“你现在太激动了,等你冷静下来,你会明白这对我们就是最好的。”我认为再相处在一块儿,也不利于她做决定,是而提出今夜暂时离家的想法,“隔壁街有可以短租的单间,今晚我先凑合找个酒店,明天我物色到合适的再来收拾东西。你先——”
在我说这段话时,艳然已经放开我,我一心想着如何平复她的心绪,没有注意她绕到我身后......
那一次我没有回头,命丧黄泉。
这一次我回头,看到我背后贴墙挂着的收纳袋。
是人便有短板,艳然的短板就是不擅长收拾东西。这贴墙的收纳袋里的东西平日是我整理的。里头的确有一根挑痘针。那根针的针头还露着一点在外头。
汗毛倒竖,我突然关心起一个问题。
“你杀了我多少次?”我转动略微僵硬的身体,问饭桌另一边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