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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眸色一沉，倏然起身。
离开病房门前的那一刻，他愠怒得丢下一句：“要死死远点，别脏了沈家的地！”
看着裴衍离开的背影，沈云烟跌坐在地。
她脸上满是破碎的绝望，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不知道坐了多久，沈云烟连人带心都凉了，门再次被打开。
她缓缓抬头，就看见沈母提着爱马仕的包款款站在门口。
沈母优雅知性得像是一个救世主。
沈云烟眼神一亮，惨白的嘴唇嗫嚅着：“妈妈……”
却没想到，沈母一听见那两个字就变了脸：“我可生不出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
沈云烟眸子里光瞬间暗了下去。

她白着脸，喉间像是湿棉花堵住，说不出一个字。

沈母远远站在门口，像是进来一步都嫌脏。
她从包里拿出一瓶白色的罐子丢过来：“念在我们沈家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丑事，你想办法自己解决，别再拖累沈家名声！”
沈母说完这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云烟茫然的捡起滚落在脚边的药瓶，上面赫然写着安眠药！
沈云烟手一颤，药瓶砸在地上。
里面的药片碎了一地，就像是她破碎的心。
那是养了她十多年的妈妈啊！
小时候她蹒跚学步磕破皮都会红了眼眶的妈妈，现在竟然能面不改色的叫她去死！
沈云烟眼眶发涩，眼泪都快要哭干。
可还不等她缓过神，门口又传来动静。
这次来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施母。
沈云烟看着她，凝望着自己最后一个依靠：“……您是来看我的吗？”
施母也站在门口，没再继续往里。
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烟烟……你都已经这样了，就别再耽误你妹妹。”9
“她还小，是妈妈千娇万宠长大的宝贝，你别连累的她也被别人看不起。”
“我听说……精神病院隔壁有一个墓地，那里经常有人上吊……”
轰——
沈云烟的世界彻底被这一句话压垮！
她挂着泪珠的长睫颤了颤：“所以您也想我去死是吗？”
施母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默认的态度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将沈云烟的心捅了个对穿！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凄美绝望的笑。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沈云烟强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起身，在施母微诧的目光中关上了门。
门被重重锁上那刻，也彻底锁住了她生的希望。
窗外的风很大。
可沈云烟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从自己住到精神病院以来，从来没人来看过她。
没想到好不容易有人来探望，竟然都是希望她去死！
或许是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不该喜欢裴衍，更不应该在那场凌虐中活下来。
她该死。
养父母烦她，亲生母亲嫌她，裴衍恨她。
他们都希望她死，她死了，他们就会开心了。
那她还这么努力活下来干嘛？
沈云烟看了眼地上的安眠药，一步步进了卫生间。
每一步，耳边都会想起那些逼她去死的话。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凹陷，双眸无神，脸上斑驳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可却永远留下了痕迹。
倏地，沈云烟猛然将玻璃砸碎，看着四分五裂的镜子，她笑了。
“如果能了解一切痛苦，那我，就死吧……”
只是那些他们为她选的死法她都不要。
这一生，她的人生从没自己做主过，至少去死的方式，是她自己能选择的。
沈云烟苍白的脸上慢慢滑落两行泪。
她捡起地上玻璃，狠而坚决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撕裂一切的痛苦从腕间传来，却抵不过心死的万分之一。
沈云烟脱力靠在墙边坐下，鲜血汩汩染红洁白的地板，绘成一幅凄惨绝美的画。
她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彻底失去意识那刻，眼睛都不曾合上——
……
深夜，环球大厦顶层。
皮质沙发椅上，裴衍疲惫的合上文件，按了按心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口总是泛疼。
不安的感觉如浪拍来，一浪高过一浪。
他揉了揉眉心，冷声问助理：“沈云烟视频泄露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助理翻看手中平板，语气凝重：“只查到是沈家，现在那些对云烟小姐不好的消息已经全面封锁了。”
裴衍颔首站起身，只觉胸口猛然一悸，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抽出心脏。
缓了好半响，裴衍才抬腿迈出办公室：“备车，去精神病院。”
沈云烟不是要发疯吗？
那他就去看看她究竟有多疯！
走出大厦，寒冷夜风吹得人有些发凉。
不清楚什么原因，今晚上见沈云烟的念头异常强烈！
裴衍焦躁的加快步伐，助理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不料正要上车，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响了起来。
裴衍眉心一跳，接通电话，就听里面说——
“这里是警察局，一个小时前接到报案，在精神病院发现沈云烟的尸体，你是送她进去的人，请来接受调查！”

第11章

当警察的话传入裴衍耳中时，他以为这又沈云烟的把戏。
毕竟沈云烟向来就喜欢寻死觅活。
“可笑，又来这套！”
裴衍将电话挂断，随后大步上了车。
助理看着手中被关掉的手机，神情微愣，却不敢多说，启动了车子。
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裴衍胸腔那股莫名的心慌又涌了上来，他拧了拧眉。
低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沈云烟到底又在搞什么把戏，这次倒好，还胆敢冒充警察。”
说到这，不由的冷笑。
“等会见到她，定要给她点教训。”
然而，助理不敢回头看裴衍的脸色，他局促地坐在驾驶位。
裴衍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放空了情绪，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眼休息。
车子平稳行驶着，可裴衍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居然出现了那个令他讨厌的女人——沈云烟。
在梦里，沈云烟不知从哪发出当初他随手画的图，偏要追着他问：“阿衍哥哥，你画的是什么？”
那时，他正忙着要赶去开视频会议，便直接回了。
“是婚纱手绘图。”
话落，没有留意到那时沈云烟脸色迅速染上的坨红，便走了。
接着，画面一转居然变成了沈云烟拿着手里的订婚请柬又哭又笑。
她说：“阿衍，原来你那张画是为沈明珠设计的啊？”
她说：“阿衍，原来你喜欢的人想娶的人不是我啊？”
她说：“阿衍，你知道吗？向你表白的那晚，我以为自己真的得偿所愿了。”
而裴衍越听越糊涂，根本就不知道这女人在说什么。5
正要发怒，却见面前的女人手腕鲜血直流，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
又红又刺眼。
他愣了一瞬，有些不悦的发问：“又想用死这招？”
不料，对面的沈云烟却摇了摇头，反而笑得更加灿烂，声音还带着一丝凄凉。
“裴衍，你是真的不爱我，也是真的希望我死啊……”
说完，便像疯了般大笑。
笑声又大又刺耳，裴衍拧紧了眉，大声呵斥——
“闭嘴！”
“哧——”
与此同时，劳斯莱斯紧急刹车，差点撞上裴衍。
“怎么回事？！”
助理连忙解开安全带回：“裴总，好像是前面堵车了，我先下去车去看看。”殪崋
他下去的极快，就怕下一秒喜怒无色的总裁会发怒。
豪车内，逼仄的空间使得空气变得稀薄冷然。
裴衍想到刚才莫名其妙的那个梦，烦躁得松了松领带，下了车。
过了会，助理回来，把目前的境况告知给裴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