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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实告诉我，那日除了你还有谁偷偷溜进东厢院？”

赵嬷嬷的神色十分严肃。

姜絮怡手指紧张地攥紧了衣服：“除了我，没别人了。”

面对赵嬷嬷的质问，姜絮怡是既委屈又无措。

她平白无故失了身子，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赵嬷嬷自然是想不到姜絮怡身上，只当他夜里睡得太熟，并不知晓真相。

赵嬷嬷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算她走运，她最好能躲一辈子，若是叫王爷寻到，恐怕下场比惜云还要凄惨。”

“嬷嬷我在侯府多少年了，王爷的脾性我还不了解？一个小小的婢子岂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赵嬷嬷越说越恼：“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走运，王爷收了她做通房，可那又如何？”

“王爷那样身份高贵的人，以后要娶的王妃必然是门当户对的！”

“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争斗？只怕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我千叮嘱万嘱咐，可有些人就是不听劝！你说说，她们怎就不明白嬷嬷的良苦用心？”

姜絮怡越听，心中越觉得害怕，她猛然想起那日惜云的惨状，浑身冒起冷汗。

她从未想过做顾牧言的通房，她只想在侯府混口饭吃，能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便足矣。

可如今，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那日，她并不清楚顾牧言有没有看清她的脸，姜絮怡不敢冒险，为了不跟顾牧言碰面，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去西厢院。

西厢院离东厢院最远，顾牧言极少到这边来。

姜絮怡想的很简单，这段时间她先躲着他，或许时间长了，顾牧言便将那件事忘了。

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顾牧言竟也来了西厢院，此时正迎面朝她走来。

姜絮怡转身，下意识就想逃。

“站住！”身后的李嬷嬷却厉声将她叫住。

姜絮怡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站在原定，不敢妄动。

李嬷嬷见顾牧言正往这边来，又恰巧见地上的枯叶没有打扫干净，便想在顾牧言面前表现表现。

“这满地的枯叶你是看不见吗？侯府雇你来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混日子的！”

李嬷嬷尖锐的声音很快吸引了顾牧言的注意。

顾牧言往这边看了眼，却只看见李嬷嬷肥硕粗壮的背影。

姜絮怡生怕顾牧言看清自己的样子，她躲在李嬷嬷面前，小手拽着李嬷嬷的衣袖，几近哀求的哄着：“嬷嬷您消消火，我这就干活。”

李嬷嬷平日里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对府里的丫鬟非打即骂，大家私底下都十分害怕她。

姜絮怡也不例外，但她此时更怕顾牧言注意到她。

见姜絮怡服软，李嬷嬷心中觉得畅快，她指了指地上的枯叶，道：“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不扫干净不准走！赵嬷嬷惯着你，我可是公私分明的！”

姜絮怡没有办法，她不敢惹怒了李嬷嬷，只得老老实实干活。

摆足了官架子，李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

顾牧言这才发现藏在李嬷嬷身后的姜絮怡。

瘦小的一只，方才躲在李嬷嬷身后竟叫他没发现。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姜絮怡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垂着头，握住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或许是对他的恐惧太过明显，明显到顾牧言顿住了脚步。

“你很怕本王？”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牧言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未从姜絮怡身上离开。

他是大宋从无败绩的战神，大家怕他理所当然，可怕成这样的，顾牧言还是头一遭见。

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顾牧言忍不住蹙眉。

堂堂男子汉，竟这般没出息！

姜絮怡将头垂得更低，她摇了摇头，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

“那为何要抖成这样？”

姜絮怡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

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回王爷，小的......怕冷。”

姜絮怡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怕成这样！

但只要一看见顾牧言，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

她没办法镇定，她怕他，怕得要死。

这撇脚的理由惹得顾牧言失笑。

果然，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这样瘦小的身子，只怕连刀都拿不稳。

罢了，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抬脚正准备离开。

清风拂来，幽香暗涌。

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

顾牧言浑身猛然一怔，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他转身，再次看向姜絮怡。

“抬起头来。”

第5章

湿润的睫毛猛然一颤，姜絮怡头垂得更低了。

“抬起头！”耳边，男人的声音逐渐不耐。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姜絮怡胆怯地抬起头，却是不敢正视他。

顾牧言盯着眼前的人儿，一双剑眉瞬间蹙起。

一身粗布衣裳，应当是府里最下等的小厮。偏这小厮生得白嫩，那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花瓣似的唇含娇带怯。

这世上，怎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

绕是见惯了美人的顾牧言，此时竟有些愣愣失神。

半晌后，他语气略微松了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嘴唇一张一合，姜絮怡声音极小：“小的......叫姜司。”

可顾牧言还是听清了。

“姜司？”他呢喃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抬起头，正视本王！”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姜絮怡咽了咽口水，缓缓抬眸，湿润的眼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胆怯。

顾牧言深邃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似淬了冰刃似的寒冷。

现实与梦境相重合，这双眼睛与那晚的眼眸一样，一样的干净，一样的胆怯，顾牧言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双眼睛。

可面前的人分明是个男子......

顾牧言眉头紧蹙，神色愈发冰冷。

四目相对，姜絮怡有种错觉，他好似能看透她的一切。

巨大的恐惧感将姜絮怡吞没，她终是强忍不住，苍白瘦小的脸蛋愈发白皙，一滴泪珠悄然滑落。

脑海中，无数凄惨的结局一闪而过。

她此番无比后悔，木匣子中的钱她一笔一笔攒了很久，可她一直没舍得花。

倘若还有机会，她定要将那笔钱妥善分配。

赵嬷嬷待她极好，她应当孝敬她一份的。

冬梅待她也好，她也应当答谢她的。

还有......还有齐铭，她哥哥的安葬费是他替她还的，她还没机会还给他......

越想越觉得难过，姜絮怡竟忍不住抽噎了两声，眼泪吧嗒吧嗒的落。

干净纯洁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眼前的人儿哭得梨花带雨。

他还没把她怎样，她竟先开始哭了......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顾牧言内心莫名开始烦躁，最后，他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看着顾牧言渐渐行远的身影，姜絮怡有些不可置信。

他就这样放过她了？

莫非，他那日根本没看清她的样子？

摊开掌心，姜絮怡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方才，顾牧言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她碾碎，可为何，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姜絮怡想不通，内心愈发觉得不安。

......

回了东厢院，顾牧言站在云轩房内，目光忽然被门扉上几道抓痕吸引。

顾牧言神色一滞，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瘦弱颤抖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日的情景。

滚了滚喉结，顾牧言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想，许是那媚药留下的后遗症，毕竟，那样大的剂量，他能强忍一日便是极限，哪怕解了毒，体内定然也会有残留。

思及此，他好像有了正当的理由，目光再次看向那几道抓痕。

敲门声响起，顾牧言瞬间回过神来。

“进。”

玄武推门而入。

顾牧言问道：“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玄武道：“都查清楚了。”

顾牧言转身走向书桌，掀了衣袍落座，声音不冷不淡：“说。”

玄武道：“王爷那日遇见的小厮，确实是咱们侯府里的下人，名字也不假，就叫姜司。平日里主要负责洒扫府中的院子，十三岁时卖身入府，一直安分守己，未有任何劣迹。”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顾牧言不假思索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