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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很疼，胸口像是被炸开一般。
沈月卿的意识被拽入黑暗，昏眩间，她好像回到战场，被敌人拿刀抵住脖子。
下一秒，就能结束她的生命。
她用力挣扎着，就在刀刃要划破喉咙之时，终于醒了过来！
却见萧凉儿恶狠狠站在她面前：“沈月卿，你去死吧！”
萧凉儿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拿着刀刃就要捅向她！
“滚开——”
沈月卿毕竟是女将，哪怕身体虚弱至此，也还是徒手夺过刀刃，将萧凉儿推倒在地。
“咳咳！”
还没等她喘口气，房门就被猛地推开：“凉儿！”
沈月卿抬眸，就见裴知衡几乎是瞬间就上前一把抱住萧凉儿，而萧凉儿此刻在他怀里哭得我见犹怜：“欣艺姐姐，我好心来看你，你为何要狠心推我？”
“我知道你从小就讨厌我……可你也不该为了争夺大家的关心故意被马车撞啊，你可是女将军啊……”
听着这女人荒谬的致辞，喉间刺痛还未缓和沈月卿就辩驳：“你少颠倒是非，什么故意——”
“够了！”
裴知衡抱起萧凉儿，阴沉着脸睨向沈月卿：“街上的小厮看得一清二楚，是你站在马车前不走，沈月卿，你太让我失望了！”
“凉儿没说错，用伤害自己的手段来博取关心，不值得被同情！”
他的话字字戳心，砸在心上鲜血淋漓，痛得沈月卿再也发不出一个声。
裴知衡抱着萧凉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发现她手上的伤口。
房门未关，寒风打在身上让人发凉，沈月卿却不知道究竟是身体更凉，还是心更凉……
这之后，果然如裴知衡所说，这寂寥的偏院，再没人来看过沈月卿。
三日后的下午，她终于可以下床。
军营杂事繁多，她必须前去处理才行。
谁知刚走出大门，她就被眼前温馨的一幕刺到，母亲、兄长还有裴知衡全都陪在萧凉儿身边。
李母扶着萧凉儿上马车，声线十分温柔：“凉儿，脚慢慢踩在轿凳上，千万要踩实了，崴到脚娘又要心疼了。”
“还有要是待会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娘说，娘给你揉揉。”
……
沈月卿沉默看着，说不出此刻什么感受。
她收回目光转身打算离开，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欣艺！”
脚步微顿，回头发现裴知衡大步走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副霍然坦率，安之若素的表情。
“今日是萧伯的忌日，所以凉儿这几日情绪特别低落，我看你伤的不重，所以这几日就先在前院陪着她……”
“你不并对我解释。”
沈月卿淡淡打断，心痛到麻木，反倒没了痛觉。
她平静看着裴知衡：“既然你的选择是萧凉儿，就不必对我解释了，我们的婚事也尽早退了吧。”
那个她曾经想嫁的男人，已经不属于她了。
可裴知衡却定在地，瞳孔骤然凝紧。
他拉着沈月卿不让走，还用一种特别无可奈语气说：“我做这些，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这里是你的母家，他们是你的亲人，再怎么样也不能闹太僵，况且……”
裴知衡停顿了一瞬，才甩出震惊的一句——
“李老将军很早之间就告诉过我，其实他跟死去的萧伯有过约定。如果以后他们的女儿喜欢上同一个人，优先让凉儿选择。”第6章
这话如五雷轰顶，让沈月卿震惊不已。
她差点就要压不住喉间的腥甜：“……你说什么？”
还没等到裴知衡开口，门口萧凉儿就不悦的催促：“修寒哥，你快来啊，不是说好一起去祭拜我父亲吗？”
闻言，裴知衡立马转身，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再去找你。”
马车远行，沈月卿再一次被理所应当的抛下。
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可心口的痛还是如大浪般袭来，压都压不住。
她踉跄地回到偏院，刚关上门就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没人顾过她的死活，她只能蜷缩的抱成一团，生生熬过发病时那钻心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只发现身体越来越冷。

值得庆幸的是，心口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撞开。
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李焱，带着一身冷冽的寒风站在门口。
沈月卿强撑坐起，倔强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她不会傻到期盼，她这个‘好兄长’会突然来关心她。
李焱默了瞬走上前，呼啸的冷风如刀子般涌进，割痛她的脸颊。
她还未从地上站起，头顶就传来李焱无情的要求——
“欣艺，你也看出来了，凉儿真的不能没有裴知衡，你就把人让给她吧。”
这刺耳又决绝的要求，直接让沈月卿心口都破了一个洞。
她几乎痛到都要喘不过气：“兄长，你可还记得，10岁之前，我是你最疼爱的亲妹妹？”
李焱缄默。
沈月卿却觉得更加好笑了：“我是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死了，你们才会满意？”
“你失心疯了？”
李焱厉声呵斥，掩盖他莫名的心虚。
“我失心疯？那就当我疯了吧，你去告诉你那疼爱的妹妹萧凉儿，不就是想要我的一切吗？很快，她就能如愿了。”
“你什么意思？”
沈月卿冷讽，指着门口：“兄长，但凡你关心过我一分，就该发现我此刻正莫名跌坐在地，而你却毫不过问！不送！”
李焱这才发现她的狼狈，脸色一阵青红，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沈月卿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知道两人兄妹的情分已断，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说——
“如果能有选择，我一定不做沈月卿。”
李焱脚步一顿，随后更是步伐决然的离开。
等到男人彻底走远，沈月卿再也忍不住，狠狠喷出一口血。
“咳咳！”
沈月卿紧捂心口，看着地上那一摊鲜红，再也忍不出泪水砸落在血上，荡起道道委屈。
无力，疲惫瞬间侵袭了全身。
沈月卿眼前一花，再一次无力摊倒在地。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裴知衡，那个清风霁月，说要一辈子对他好的男人，却又一次无情将她抛下。
她再也撑不住，彻底昏了过去。
……
迷糊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沈月卿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军营的帐篷里。
浑身像是被利刃划破肌肤，骨头生生被挖出般的疼。
军医见她醒来，眼里闪过怜悯：“李将军，你可知你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沈月卿眼中一片平静，早在他们把萧凉儿身上的毒血换到自己身上时，她就知她的性命不足三年。
可没想到，这才短短一年，就不行了。
沈月卿苦涩一笑，没有过问自己为何在此，只提：“我……最多还有多少时日。”
军医不忍地比出一根手指。
原来只剩一个月了，难怪会这么痛……
军医都看不下去，不忍心的说：“将军，小人这里有瓶药，或许能缓解你身上的疼痛。”
“……多谢。”
吃过药，沈月卿撑着站起来，嘱咐着老军医：“这件事，还需请您保密。”
军医了然，将领为首，绝不能让军队乱了军心，这才点头俯首退了出去。
缓了一会，沈月卿终是放心不下军营，强撑着身子走出帐篷。
不料，正好遇见走过来的裴知衡。
裴知衡手里正端着一份红色帖子，等他看到沈月卿时，却慌忙将那帖子塞进袖中。
随后他走来，如什么也没发生般，温柔摸上她的额头：“脸色为何如此苍白，可是发烧了？”
沈月卿盯着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他眼里还是熟悉的关切，可她却分不清，这关切到底代表什么？
是愧疚还是爱？
“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沈月卿话落，裴知衡双眸拧紧，不悦地道：“别说气话，我送你回李府。”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说的？”
沈月卿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乘上马车同他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