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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必定要经过昱州,他们两人急行,最慢一天便能抵达。
他要去见她!
于是,翌日晚间。
一道凌厉的黑影悄然出现在洛家的院子里。
文摇正在院中煎药,见到暗影闪动,吓了一跳:“何人!”
那道身影从暗中走出,带着长途奔波后散发出来的萧瑟气息:“是我。”
文摇看清来人,讶然道:“侯……侯爷?”
此刻的秦稷双眸发红,嘴唇干裂,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嗓音嘶哑:“她如何了?”
“下午舒郎中给小姐施了针,高热暂时退下,但恐夜间会反复高热,奴婢便在这里热了药等着。”文摇答道。
这样说来,她便是还没有好……秦稷皱眉:“我去看看她。”
说完,便推门而入。
房中的幽兰气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缓步来到床前,床上少女睡的很不安稳,她的眉心紧紧皱起,似在痛苦中挣扎。
秦稷坐到她身畔,抬手试了试额温。
还好。
睡梦中,少女抬手拂去额上的那只手,喃喃道:“疼……”
她眉头紧锁,想来必是又头疼了。
秦稷强行提起一口气,指尖抵在她的眉心,像先前那样,缓缓为她注入内力。
温热不断地传入少女的体内,而秦稷心口处,却痛如刀绞。
他的内伤原本就没好,又经过着一日一夜的急行,此刻正是疲累不堪,被内伤反噬之时。
可他恍若未知,只想着用源源不断地内力,为她纾解疼痛。
他的小姑娘,前世过的那么苦,他不想她今生再受任何苦楚。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陆沅沅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而秦稷也终于撑不住了。
下一瞬,他单手撑在床柱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许久才平静下来,胸口处的刺痛转为钝痛,让他稍稍恢复了一丝精神。
不再受痛苦煎熬的陆沅沅,转身向外,发出一声嘤咛喟叹。
秦稷垂首,看着她的眉心处。
白皙的肌肤中心,此时正微微泛着红晕,多了一丝少女的娇憨可爱。
他紧不住勾起嘴角,缓缓俯下身去,吻在她的眉心处。
往日与她亲近,他都得用手段封住她的睡穴,很是见不得光。
今日终于不必如此“下作”,秦稷便渴求的更多,他将这个吻缓缓下移。
斯磨着她的唇畔,浅浅品尝。
沉睡中的少女,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尽管没有醒来,但却本能的感知到了危险,她将他一把推开。
身子也不住的后退:“不要!不要!侯爷……放过我……”
秦稷怔住了。
看着她浑身发抖的样子,秦稷的心也跟着渐渐发凉:她还是对他厌恶他至此吗?仅仅只是些微的亲近,就足以让她再次崩溃。
他的双眸黯淡,直起身来。
喉中泛着一丝腥甜。
一口血呕了出来,喷在地上。
而他整个人,也几欲摔倒。
文摇闻声推门而入,见状大惊:“侯爷……这是怎么了?”
秦稷抬手擦干唇瓣的鲜血:“无妨。”
他回首看着床上渐渐平静下来的少女,自嘲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呵。
第九十七章 今天,徐大小姐感动了吗?
江南冬日的清晨,与京城很不一样。
京城是透着清亮的寒意,晨风吹在脸上,寒如刀割,但披上斗篷,裹上小袄便可御寒。
而江南则不是这样。
寒冷会透入你的骨髓,不管裹上再多层,还是遮不住那森森寒意。
黎明之前,文摇看到陆沅沅发白的嘴唇,便为她的房间,升起一盆银屑碳。
江南人生活富足,日子精细,往年,家家户户为了御寒都备足了银屑碳。
但今年则不同了。
刚刚遭完大难,大多数人都忙着解决眼前的窘迫,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因此大多人家使用的银屑碳都是上一年剩余的,不仅数量不够,质量也大有下降。
为了照顾病中的陆沅沅,洛肖氏便将自家的碳省下来,都给了陆沅沅。
晨曦初现,舒庆便拿着药囊过来为陆沅沅诊脉。
施完针后,陆沅沅隐隐有醒转的迹象,她眉眼未动,似要睁开。
“看来大小姐昨夜没有再发噩梦,想来应是睡得不错,如今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舒庆提笔改了两道药方,楚河便立即出去取药。
陆沅沅醒来时,听见的便是舒郎中方才那句话。
她这两日病的厉害,幽深浮沉之间,总是会回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
她在努力逃离,但却似乎总也逃不出去,直到一股暖流出现,仿佛一叶扁舟,将她推离噩梦的边缘。
这股暖流,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陆沅沅醒来,便不想再躺,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文摇连忙上前,在她身子底下放了软枕:“小姐别动,你这身子亏损的厉害,需得好好修养。”
陆沅沅闻言笑着点头,然后转向舒郎中:“治疗疫症的药研制的如何了?”
见她问起,舒庆有些黯然,垂眸不语,他平生所见怪病甚多,这还是头一遭。
陆沅沅见状,心中明了。
她安慰舒庆道:“此事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解决,再说我病的这些日子,也耽搁了你不少功夫。”
舒庆闻言,心中更加愧疚:“是我无能。”
洛肖氏在旁看着,心口堵得慌,因文摇一直在照顾病中的陆沅沅,所以舒郎中这几日的起居饮食便由她来承担。
她眼见着这个瘦削的男子废寝忘食,一遍一遍的试药,观察,调整。
要知道,他观察和照顾的那些病患,几乎都是重病将死之人,稍有不慎便会染上疫症。
但他浑然不觉,硬生生将隔壁的林家小子,一口气拖到现在。
此时见他自责,洛肖氏忍不住有些酸涩:“舒郎中千万莫要责怪自己,您已经尽力了!大小姐也说,此病非一朝一夕之事。况且,您退热的方子已经救下了昱州城绝大多数的百姓,如今城中几无高热患者,他们能有此造化,也多亏了你。”
洛肖氏的话,让舒庆更感羞愧,他本身就是医者,治病救人乃天经地义之事。
可如今,他非但想不出治疗疫症的法子,还需要旁人来开解。
他站起身,默默收起药囊,又叮嘱了文摇几句照看的事项,便垂着头走出去。
陆沅沅见状,有些忧心。
但她此时,连下床都费劲,所做有限。
洛肖氏见她一脸的倦色,便拉着女儿告辞。
待众人退下,陆沅沅轻嗅几下,皱起眉头:“怎么有股血腥味?”
文摇下意识地望向昨晚侯爷吐血的地方。
昨夜侯爷临走之前,叮嘱她道:“与猎宫中一样,莫让她知道我来过。”
于是,她便将地上收拾干净。
可没想到,竟还是被小姐觉察了。
陆沅沅是何等敏锐之人,文摇的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其中有些古怪。
她顺着小丫头方才的目光扫了过去,果然,床前不远处的地上,眼色与别处稍有不同。
“说吧,怎么回事?”陆沅沅问道,语气中带着疲惫,同时也带着上位者不容人拒绝的气势。
文摇缓缓跪下,低声说道:“昨夜,是侯爷来过。”
“侯爷?……他此刻不是应该在献州吗?”陆沅沅不解。
献州据此……有两日路程,他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
“奴婢也不知道,昨夜奴婢见侯爷时,他满脸风尘仆仆,想来是一路快马急行过来。”
陆沅沅闻言沉默不语,片刻后,她看着地上的那摊深色:“这地上是怎么回事?”
“是侯爷吐血所致。”
吐血?!陆沅沅心头微震,她不解的望着文摇。
“侯爷来时,奴婢正在为小姐热药。他见小姐睡得不安稳,便催动内力为小姐助眠,奴婢进来时,便见他几乎快要站不住了,地上……也呕了一滩血,至于因何而起,奴婢不知。”
陆沅沅怔住了。
难道她梦中的那股暖流,便是他的内力吗?
她低喃道:“那先前……”
“先前在猎宫时,小姐雨夜发病,也是侯爷用内力帮您平复的。”
陆沅沅眸色深沉。
可……他乃大周第一的武将,怎会突然呕血?
于是她看了文摇一眼,吩咐道ᴊsɢ:“起来吧,去将穆艾叫进来,我有事要问他。”
文摇连忙出去。
不多时,穆艾便进了房间。
陆沅沅正半靠在床边,她大病未愈,方才又一直心绪不宁,因而此刻脸色更显苍白。
穆艾匆匆看了一眼,立刻垂下眼帘:“大小姐有事待好了再问属下便是,您这身子还未康复,若是过度操劳……侯爷,怕是又要心疼。”
陆沅沅看着他:“你们侯爷……是受伤了吗?”
穆艾有些吃惊,他连忙调整心绪,装作不知:“没有啊!侯爷可是大周一品军……”
陆沅沅打断了他:“他昨夜吐血了。”
穆艾脸色煞白:“怎……怎么会?”
“说吧!你们从京城到此,一路上他可有遇敌?可有受伤?”
穆艾心知瞒不下去,于是便将他们如何为隐藏陆沅沅的行踪,而大摆仪仗吸引旁人注意;又是如何一路遭遇三次刺杀,如何险象环生;以及侯爷是如何为保护曹大人,而扯动内伤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末了又补充一句:“侯爷担心有人会将脑筋动到大小姐身上,便命属下前来,与楚河一道护佑大小姐安全。”
陆沅沅看着他:“我生病的事,也是你告诉他的?”
穆艾点了点头:“侯爷吩咐,大小姐这里若有丝毫异状都要立即告诉他,属下没想到他得到消息后竟会奔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