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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晴珃却蓦地笑了一声。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冷冰冰的：“靳梓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温莳了？”
话音落下，客厅中却持续地保持着沉默。
片刻后，靳梓穆逃了。
落荒而逃。
他抱着那堆东西回到房间，狠狠地关上了房门，落了锁。
许晴珃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失神地低喃道：“为什么不坚定地回答我，你没有爱上她？”
他没有爱上温莳，一定没有。
他靳梓穆怎么可以爱上别人？他不是最爱她了吗？

许晴珃攥紧手，眼里满满的都是嫉恨和愤怒。

楼上客卧。
靳梓穆刚进屋，怀中的东西就撒了一地。
他没有理会，而是坐在床上，捂着传来一阵阵刺痛的头。
许晴珃的那几个字一直在他的耳边环绕着，像是一句魔咒，怎么样也不能忽略。
“靳梓穆，你是不是爱上温莳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爱上温莳？！
他爱上谁都不可能爱上温莳！他最讨厌，最厌恶的的人就是温莳，他不可能会爱上她！
靳梓穆不断地在心里否定着。
可是眼前满地的物品，全都在提醒他，它们属于温莳，它们的身上有着温莳的味道。
是他，亲自把它们捡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捡回来？
那件淡蓝色的裙子，是温莳曾经最喜欢的裙子，她总是喜欢跟他说她每天的装扮，提到过最多次的就是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
“梓穆，我今天又穿了那件蓝色的裙子。”
那对珍珠耳环是奶奶送给温莳的，淡紫色的珍珠，奶奶说和温莳很配，但他始终没有看到过她戴上这幅耳环的样子。
“温丫头戴这副耳环真好看呀。”
那个蓝色小象的玩偶，是温莳小时候，温父在游乐场给她抓到的，她很喜欢，所以一直小心地保留到长大了。
还有……
靳梓穆一件件地回忆，最后却发现，温莳的所有东西，竟然都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他对它们的记忆，也只停留在听过。
结婚三年，他什么都没送给温莳，倒是将自己的冷漠刻薄交代个干干净净。
是不是因为他的绝情让她心灰意冷，所以在她得知自己患上癌症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治疗，准备赴死？
毕竟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还不如死后来的清净。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掉的，但靳梓穆哭得很安静，他不断地擦去眼泪，告诉自己不能让眼角膜被感染。
哭着哭着，他却笑了起来。
只是，他的笑声里没有含着一点喜悦，尽是痛苦。
靳梓穆想起过去的时光。
在他刚刚失明之后，温莳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因为失明，他的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偏偏又很敏感，总是要强调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
结果却是他一次次地被家里的东西绊倒，或者是撞上墙壁，又或者是把什么东西打碎。
这些时候，温莳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帮他挪开所有危险，或者是帮他处理伤口。
有很多次，温莳都会被他连累一起受伤，他听得到她倒吸冷气的声音，可他就是假装听不到。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废人，所以选择伤害她。



第十七章 迟来的爱

靳梓穆是个很骄傲的人，要他低头承认自己的脆弱，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失明之后，他拒绝接受家里安排佣人来照顾他的起居。
被一群人看见自己的狼狈，靳梓穆宁愿在家里一个人饿死。
温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刚开始她和所有人一样，都遭到了靳梓穆的排斥。
他对她破口大骂，蛮横不讲理地摔碎手边的一切东西，就连她递到嘴边的饭菜，也会被他一把挥开。
家里“嘭！”“啪！”的声音从没有停止过。
可就算那热腾腾的饭菜烫伤了她的皮肤，她也一声不吭，收拾好残局，再去做一顿饭，重新喂到他的嘴边。
温莳从不抱怨，沉默地接受了靳梓穆所有的负面情绪。
但她并不是不委屈，他有很多次都听到了她躲起来的微弱的哭泣声。
许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他的耳朵变得极其灵敏。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靳梓穆终于接受了温莳呆在身边的陪伴。
虽然他还是一言不发，不跟她说一句话，但是他会吃下她递到嘴边的饭菜，也会在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也不再乱发脾气乱摔东西了。
本来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现象了，靳梓穆甚至想，就算她一直在身边照顾自己，也不是一件让他排斥的事了。
直到那一天，靳梓穆心情烦躁，自己在厨房里喝了十几瓶啤酒，等温莳发现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他那么精壮的身体，也不知道像只兔子一般瘦弱的温莳是怎么把他扶回房间的。
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等到靳梓穆第二天醒来，发现温莳浑身赤裸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积攒多日的情绪一瞬爆发了。
“你费尽心思待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这一刻是不是？！”
他一口咬定温莳是为了靳家的荣华富贵，所以在他身边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寻到个机会阴谋得逞。
温莳哭着解释，但靳梓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又要把她赶出去，那天却偏偏撞上来看望孙子的靳老夫人。
知道整件事情之后，靳老夫人下了死命令。
“靳家的男人必须要有责任感，你既然做了对不起温丫头的事，就得负责到底，不然温丫头以后要怎么被别人看待？”
身为靳家的主家母，靳梓穆无论怎样都不能不听她的话。
他不能责怪自己的奶奶，于是将所有怨气都放在了温莳身上。
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一夜之间崩塌破碎，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整整三年。
三年来，他不断的重复着自己对她的厌恶和恨意，重复到他自己都忘了，刚开始他只是生气婚姻大事被草率决定而已。
若是有哪一次，他真的冷静地想想，他是真的那么恨温莳吗？
其实并没有，他只是厌恶那个没有选择权、废人一般的自己而已。
如今重新回想，温莳那样瘦小的身躯，如果是他主动，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如果他真的醉得昏睡过去，她又有什么办法让他配合？
所以从一开始，就都是他的错，却让她承担了所有的后果。
靳梓穆无力地瘫坐在床边，口中模糊不清地喊着一个名字：“温莳……”
“温莳，温莳。”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温莳可以包容他的坏脾气。
但是，他把他的温莳弄丢了。
漆黑的夜空中，皎洁的月亮散发着淡白色的光芒，周遭繁星点点，好不美丽。
靳梓穆失神地伸出手，似乎是抓住了一颗星星。
他终于知道温莳想要的是什么了。
她要的是他的爱，唯一的爱。
可惜他醒悟的太晚，一切都太晚了。
他喃喃着自言自语——
“温莳，回到我身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