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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看他大大的黑色口罩将她大半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似要哭了一般。

薄栖的眼掠过一抹慌乱，低下身子靠近她，“怎么了？”

“我觉得我在做坏事。”

来机场的路上，辛恬才仔仔细细地体会到薄栖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样性质的决定，“这里是你的家，有爷爷奶奶有你的家人，你在这里学习、生活、工作，江北占了你全部的回忆……结果现在为我你就要抛下一切，这不对的，哥哥。”

“那你想怎么做？”

薄栖低沉地反问。

“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辛恬认真地道，“我们去和爷爷奶奶，和叔叔好好说，异地恋也没什么，我们没时间见面的时候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打电话打视频呀。”

她不能让他为她抛弃一切。

闻言，薄栖沉默地看着她，沉默到辛恬慌起来。

良久，他才开口，“你可以忍受，对么？”

“不是这样。”

辛恬摇头，声音带了一丝哽意，“我回家和我爷爷说，我和大哥以后共同管理鹿家，这样我就能抽出比较多的时间来见你，你空的时候也能来见我。”

“那能抽多少的时间？”薄栖语气平淡地反问。

辛恬哑然，确实不会多出太多，她黯然地垂下眼，“比小时候多些就行了。”

“我不行。”薄栖道。

“……”

辛恬的眸光轻颤，几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的手被他一直握着，他坐在她身边说，“之之，我可以抽时间回江北陪爷爷奶奶，抽时间去国外看望母亲，但我不想抽时间才能看到你。”

“……”

“因为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十几年，过够了。”

他一字一字说道，掌心发烫。

辛恬听得心口震动，越听越觉得愧疚，眼睛酸涩得不行，“可是，你都不要求我长住江北。”

她又凭什么享受他这样的决定。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他哑着声音道。

只是早知道不行了。

她离不开她的家人。

听到这话，辛恬有些呆滞地抬起眼看向他，薄栖深深地盯着她，长睫下的眼眶也红了一圈，却染着笑意，“我是说比起江北，我都更喜欢江南，又何必让你来这边住？”

“……”

辛恬僵硬，他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他是在降低她的负罪感。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凝视他的眼睛，薄栖故作轻松地道，“没事，如果你还没准备好，那我先不过去。”

“……”

“你不是还能在江北呆几天么？还有相处的时间。”他好像一下子又不急了，变得豁达无比。

“……”

辛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小人在她的身体里反复拉扯，一个小人说薄栖都愿意跟她走，她还怕什么，一个小人又说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让喜欢的人放弃一切。

话落，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笑容满面地看向他们，“两位，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我是引导员，两位现在方便随我过去吗？”

薄栖没有动，只是看着辛恬，等她的答案。

等待的过程犹如刀悬头顶，无法判断的恐惧达到巅峰，控制他的全身神经。

辛恬坐在那里，听广播里传来的声响，握着她的手正在逐渐丧失体温，慢慢变凉。

她低眸看向他的手，正好看见他袖口若隐若现的红绳，刹那间，她回忆到了许多，回忆到他每次匆匆来江南又离开的画面，回忆到小时候她哭着不让他走的画面……

广播播报第二遍的时候，辛恬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朝引导员笑了笑，“不好意思，久等了，走吧。”

“……”

薄栖随她起身，身体开始恢复温度。

他被她牵着往前走，引导员一路将他们引到头等舱。

两人安静坐下。

辛恬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迷惘，说那么多最后她还是自私地将他带去江南。

薄爷爷和奶奶会责怪她吧，还有叔叔，现在坐实她是夺子仇人了。

最重要的是他……

只是谈个恋爱，连家和业都不要了，要是薄家出现人事变动，他彻底没了所有，将来会后悔么？

她要怎么做，才能回报得起这份厚爱？

正想着，她肩上忽然一沉。

辛恬转眸，只见薄栖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下身子，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五官英俊分明，薄唇轻抿，勾人的性感……

“之之，谢谢。”

他忽然哑着声音说。

他大度地给她思考的空间，可事实上，他极度害怕她做出让他留下的选择。

他还跟她说谢谢。

辛恬的鼻尖酸涩，有点想哭，她坐在那里，捏着手指，低声问道，“你不怕……赌注下在我身上是错的吗？”

万一去了江南以后，他发觉她也没那么好呢？

到时再回头，他可能连原有的都没了。

薄栖的短发轻柔地刺着她的颈窝，酥酥麻麻的。

他仍是闭着眼睛，嗓音低沉暗哑，“你能有一点点喜欢我，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赢过了。”

至于未来，她要是哪天不喜欢了，他也是赢过的。

赢过，就行。

辛恬咬了咬唇，声音哽咽，“不只一点点。”

她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嗯。”

薄栖听到了，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笑了。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辛恬向他保证。

他既然愿意倾注一切把赌注压在她身上，那她就不能让他只是赢过，她要让他一直赢。

第953章 就这样去迎接所有的风雨吧

“好。”

薄栖唇角的弧度更深，满意她的答案。

辛恬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调至静音的手机已经被六哥鹿景凡轰炸了

【六哥：小七，这个点了，什么公事都谈完了吧，快回来。】

【六哥：人呢？怎么不接电话？都几点了！】

【六哥：小七！回家！】

【六哥：臭小七，是不是想挨揍啊？大了翅膀硬了？你别逼我告爷爷啊。】

【六哥：臭小七臭小七臭小七，你要担心死我吗？快接电话。】

辛恬有些内疚地看着六哥狂轰烂炸的信息，想想输入文字。

【老野爱睡觉：六哥，不用等我了，我和薄栖现在在回江南的飞机上。】

发完消息，辛恬将手机调至飞机模式，然后坐好，看着靠着自己肩膀的薄栖，她浅浅一笑。

OK，就这样去迎接所有的风雨吧。

……

深夜，帝江庭，顶楼。

鹿景焕顶着一头潮流短发，抛着车钥匙从电梯走出来，嘴角噙着降不下来的笑意。

这个薄婧，有点意思。

家门自动打开，鹿景焕走进去就见灯火通明，鹿景凡冷着一张脸坐在会议桌前，看向他的目光三分阴沉七分讥笑。

“两个小祖宗睡了？”

鹿景焕换鞋往里走，见鹿景凡脸还臭着，便道，“好了好了，接下来三天都由我来带孩子，行吧？”

他以为鹿景凡是带孩子带出的脾气。

“呵。”

鹿景凡冷嗤一声，“你坐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怎么了，真气上了？”

鹿景焕在他对面坐下来，吊儿郎当的。

鹿景凡沉着脸将自己的手机推开他面前，“来，看看，这是小七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