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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离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慕紫月来便滔滔不绝。

“这世间女子，也唯有她一人能让主子上心，当年她不慎落入水中险些丢了性命，我从未见过主子如此愤怒，当下便杖毙了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下人，又命人填平了池塘这才罢休。”

“你与紫月的确长得有八分相似，当年主子带你回城中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紫月换了衣服来捉弄我，直到看清楚那双眼睛时，我才知晓你不是她。”

“阿月，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放弃吧，不要去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人或是事。”

话到此处，他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原来她对桑延的心思那么明显，连君莫离都能轻易的探知，聪明如桑延，他如何不知。

苦涩蔓延，如今她才明白，这些年为何桑延那么在意她这张脸。

慕紫月，慕念月……

甚至连她的名字，竟然都是因为慕紫月而取！

她不过是替身而已，如今正主归来，难怪桑延会忽然让她离开。

自从那日和桑延复命后，慕念月再未见到过他。

身边的暗卫不断接到任务出城，可唯有她，像是被桑延遗忘了一般，就丢在府中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倒是府中不时有关于慕紫月的消息传来。

譬如昨日桑延为了能让慕紫月睡得安心，特意将府中最大最豪华的园子挪给了她用，又譬如向来不苟言笑的他，在看到慕紫月一曲惊鸿舞后，当场为其弹琴伴奏，好不恩爱。

下人多半是想看慕念月的笑话，才传给她听，可她听着那些传言，却平静得好似个局外人。

她的手因为常年握剑，手中早就磨起了无数的茧子，她不会弹琴更不会跳舞，除了杀人她几乎一无所长。

一个是天生清冷，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手，一个是温软香玉，惹人怜爱的千金小姐，也难怪桑延会喜欢慕紫月。

慕念月觉得无趣，转身回房时，长廊拐角处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第三章

在众多下人前呼后拥的追赶中，慕紫月一路小跑着冲到慕念月的面前。

身后的下人跑得气喘吁吁，一面紧张的大喊。

“紫月小姐！那里住的可是活阎王，去不得啊！”

慕紫月停下脚步，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是像，下人和我说府中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姑娘，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像极了。”

慕念月背靠着大树，穿着一条素色的简单长袍，和眼前珠光宝翠的人相比格格不入。

见她不说话，慕紫月又笑了笑。

“下人们都说你是活阎王，可我看你分明是个和我差不多的小姑娘。”

慕念月淡淡勾唇：“你知道为什么大家叫我活阎王吗？因为我杀人不眨眼，没有人可以活着从我刀下离开，小姐还觉得我和你一般吗？”

分明是恐吓的话，慕紫月却并未被吓到，她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那你武艺一定很高强，我和阿延哥哥说，让你当我的贴身护卫吧！”

说完她不由分说的拉着慕念月往桑延的主屋跑，大门紧闭着，她也毫不在意，一脚便踹开了房门。

“阿延哥哥！你把慕念月赐给我当护卫吧！”

屋内还有探子跪在地上复命，见到慕紫月出现赶忙躲到一边，即便是打搅了桑延的正事，他也并未动怒，只是挥一挥手示意探子先行离开。

“你既然喜欢阿月，那便让她保护你吧。”

时隔三个月，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桑延，他白衣飘飘，看向慕紫月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她跪在地上：“主子，我不愿意。”

屋内气氛顿时冷得像是结了冰，桑延低头眼神扫过她，语气多了几分凉薄。

“这是命令，不遵守命令的奴才，我留着有何用？”

奴才……

在他心中，她终究不过是个地位底下的奴才罢了，不过是因为他养了自己十年，她怎么敢生出那些觊觎的心思来。

慕念月低着头，不知自己是如何沉重的答出遵命二字。

此后的几日，她便形影不离的跟在慕紫月身边。

在慕紫月身边待得多，自然见到桑延的时候也多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家主子，原来可以如此温柔耐心。

一惯闲人免入的书房里，他挽着慕紫月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她的名字。

天边乌云阵阵，滚滚雷声带着闪电，像是一杆银枪锐利的划破天际。

慕紫月被雷声吓到，扔了毛笔，惊慌失措的钻进他的怀里。

他搂住慕紫月，轻拍后背。

“怎么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害怕打雷？”

慕念月转过身去，回想起当年雷雨天时，桑延也是如此一般将她护在怀里。

第一次杀人时，便是在雷雨天，她吓得手脚发颤，鲜血的红衬得她脸惨白，结束时桑延搂住她带她从窗边跃下，伸手温柔捂住她的眼睛。

那时他说：“阿月，别怕，你做的很好。”

曾经，她那样害怕雷雨，可如今愈是雷电交加的天气，愈是她杀人的良机。

大雨能冲刷血腥，雷电能掩盖刀剑戳破皮肉的声音，刀光剑影里，她可以毫不留情的一剑戳穿敌人的心脏。

五月天晴，慕紫月出城踏青，因不喜欢下人们跟在身后，她只带了慕念月一人。

好巧不巧，当天便遇到了慕念月十年来人数最多，武功最强的一次剿杀。

第四章

若只是她一人，想要脱身倒也不难，可慕紫月手无缚鸡之力，杀手一剑刺过来，她便脸色发白，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杀手来招凶狠，一刀一剑直奔取人性命，慕念月一边护着慕紫月一边出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

身后一人瞄准时机，一剑朝慕紫月刺来，慕念月来不及还手，只能以自己身体替她生生挨了那一剑。

利剑穿腹而过，慕念月身体越来越沉，黑色的外衣早已被鲜血染透。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杀手已经被她斩杀大半，而城中援兵终于到来。

桑延骑着黑马奔驰在队伍最前方，狂风吹乱了他的发髻，他最是冷静自持，可看到慕紫月脖子上的伤口后，立刻方寸大乱。

慕紫月嘴里呼喊着慕念月，她持剑艰难跪倒在两人面前，勉强回应安好二字。

这时慕紫月才终于昏了过去，可桑延身子一颤，眼中出现像是失去天下最宝贵的东西一般的彷徨。

他将她抱上马车，临了也未看跪倒在血泊中的慕念月一眼。

其实慕紫月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出了些血看起来吓人，在床上躺个几天吃些滋补的药便也就好了。

可架不住桑延心疼，城中所有医士都被调入府中不说，连君莫离也被安排守在她的床边，寸步不离。

慕念月就躺在漆黑冰冷的别苑里，瞪着一双眼睛，空空的看着屋顶。

床榻上的被子被血染湿，伤口大抵是恶化了，她连痛也不曾觉得。

回府时曾有同僚替她给桑延求情，求他指派一名医士给她治伤，可他神色淡然，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王府容不下不能护主的护卫，你若要给她治伤，便将她带出城，此生休要踏进城中一步。”

她自然不愿，慕紫月是在她的保护下受的伤，受惩罚是她应得的。

从十年前那个雪夜，她被桑延救下起，她这条命就是他桑延的。

要生要死，她绝无怨言。

只是，曾经他说她是他最好的一把刀，如今这把刀真真是被他彻底舍弃了。

三日后，在慕念月烧得糊里糊涂时，君莫离终于出现在她这间房子里。

清理伤口，又把药拿给她喝以后，她才清醒过来。

“莫离，可是主子让你来替我治伤的？”

君莫离神色凝重，久久沉默后方才开口。

“是。”

得到心中所期盼的答案，慕念月大喜，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去找桑延谢恩。

君莫离不忍，伸手用力拉住她的袖子。

“慕念月！你可知今日我为何来替你治伤？”

她停下脚步，捂住渗血的伤口缓缓回头。

“为何？”

君莫离拧着剑眉，语气深沉。

“主子命你，伤愈后替紫月入宫，嫁给当朝太子为侧妃。”

第五章

窗外蓦地响起一声惊雷，震得慕念月头皮发麻，她后退几步扶住桌子才勉强站住。

摄政王和太子乃死敌，将她送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