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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杳就看见两个男童在正厅嬉笑打闹，这是卫家长姐卫涟漪的两个孩子。
“一路舟车劳顿了，快坐下喝茶。”卫母上前拉着周予言在正位坐下。
而孟杳孤身站在一边，她早已习惯了卫母的漠视。
这时，卫涟漪突然道：“你都嫁入侯府七年了，身为当家主母还无所出这可是大忌。”
带着轻蔑的警示让孟杳心略微一颤。
周予言对她没有夫妻之情，所以他们很早便没同房了。
至于孩子，更是她不敢肖想的。
卫母在睨了眼僵住的孟杳，顺势附和：“卿珩乃常胜将军，又深受皇上器重，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愿为他相夫教子。”
“娘，我看晋城郡主就不错……”卫涟漪唇角扬起笑来。
母女两一唱一和，全然不在意孟杳在场。
她强忍着心间蔓延的苦涩看向周予言，试图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动容。
可看到的却是他面无表情地在喝茶，完全不在意。
望久了，孟杳也放弃了。
是了，他本身就不爱她又怎么会在意呢？
现在和离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用完午饭后，周予言便独身走到了后院的走廊。
外面落雪纷飞，一时间他不由得失神。
卫父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你娘和长姐说话是不中听了些，但也是为你好，你常年征战沙场，总要为卫家的血脉着想。”
周予言听着父亲的话，敷衍点头：“儿子知道。”
酉时。
寒风凛冽，白雪还未停。
两人拜别了卫家人，坐上了马车回府。
孟杳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榻上，目光一直望着周予言。
之前，她原以为能和眼前的男人白头偕老。
可如今他连看自己一看都不肯。
马车行驶到了半路时，孟杳伸手撩开了车帘：“停车。”
闻言，周予言皱起眉：“你闹什么？”
孟杳不言，而是起身将自己的包袱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
“侯爷，我们和离吧。”
周予言没有接过，而是冷眸凝着孟杳：“你又在闹什么？”
孟杳心口一涩：“我没有闹，和离这件事，我思索了很久。”
话落，将信放在了周予言的身旁，拿出小包袱后掀开车帘。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他不爱她的事实。
六年了，她是个人，也会累……
周予言神色微僵。
她竟早准备好了和离的一切。
隔着车帘，周予言听见孟杳轻轻一句：“侯爷，我走了。”
他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孟杳步伐顿住，她望着皑皑白雪，只说了两字：“保重。”
话落，孟杳转身朝和侯府相反的方向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她走的云淡风轻，以至于周予言良久都没能回过神。

他看着那封信，目光幽深。

这上京乃至北国又或者说这大千世界，没了孟杳又能怎么样？
他根本不在意。
孟杳走后的每一日，府里的杂事周予言都交给了管家张良。
虽说府邸下人丫鬟几十人，却没一人能像她一样细致。
几日后。
天色未亮，周予言就起身去书房批阅公文。
原本一直整理好的公文，如今摆在书案上混成一堆。
他皱起眉，刚想执笔批注，却又发现墨没了。
烦躁之余，周予言走到书架前想拿一本《庄子》，忽然看到里面夹着一本从未见过的书。
他揭起一看，娟秀的字迹让他一愣。
“卿珩胃寒，不可吃冷酒，切不可忘。”
周予言眸色一暗，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记的？
他翻开第二页，上面依旧写满了他的生活起居。
“寅时，卿珩会批阅公文，要提早到书房研墨。”
“辰时，趁着卿珩去上朝整理好公文。”
“不可弄混公文，卿珩会生气……”
“……”
周予言看着这写满的记事簿，面色沉沉。
一句句搅得他连看公文的心思也没了，放下书便出了书房。
刚跨出门，这几日伺候他的丫鬟就跑了过来，忙跪地磕头：“奴婢昨夜睡昏了头，今起来迟了，望侯爷宽恕。”
周予言狭眸望着她认错的模样，一瞬的想起了孟杳。
当初她感染风寒晚起了一刻，他便怒声质问：“你不是自诩贤妻良母，无所不能吗？怎连起个床都能耽搁？”
周予言回过神，冲丫鬟摆摆手，没有再说话。
早膳时。
周予言吃了一口糯米酥，皱起眉：“这糯米酥味道为何与孟杳买的不同？”
闻言，张良走上前：“侯爷，我们买的一直都是梦梁阁的糯米酥。”
见周予言放下了筷，旁伺候的仆人小心开口：“侯爷，您之前吃的糯米酥不是买的，而是夫人每日天还未亮亲手所做。”
周予言听闻此话，眸色一沉。
隐约间，他心底涌起些许莫名的复杂。
未时，平阳楼船。
“卫侯，今日可是没有夫人给你挡酒了？”尚书之子上官楠戏谑道。
孟杳贤良淑德，但却不准周予言多喝酒。
四年前，周予言被好友们劝酒，孟杳过来竟替他挡下了足足十碗。
为此，还差点闹出了人命。
从那以后，大家就知道卫家这位内人，不是一般女子。
也就心照不宣不敢再劝周予言喝酒。
上官楠倒了杯酒：“那今日喝得尽致些。”
看着杯里的冷酒，周予言不由想起了孟杳的记事簿里面的话，心头一阵烦躁。
他执起酒杯：“自然，难得她回家省亲让我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