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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扬恒将圣旨递给身后的太监，跟姜韵走到了一边。

阳光下，季扬恒看着姜韵，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像是要蹦出来。

他最终还是问：“姜韵，清醒着痛苦，与被蒙在鼓里的幸福，你会如何选？”

姜韵拧眉，思虑片刻后，认真告诉他：“清醒着虽然痛苦，但至少所见是真实的，若是被蒙在鼓里幸福，等有朝一日发现真相，无异于天塌地陷。”

季扬恒攥紧了拳头，他喃喃开口：“原来是这样。”

“阿韵，我是季扬恒，是大朔摄政王，也是……季氏的总裁。”

第42章

姜韵被震的浑身一僵，等意识到季扬恒说了什么的时候，她整个人触电一般的后退了半步。

季扬恒苦笑：“从看到你棺材的那一刻，我陆陆续续记起了很多事情，等我全然想起后，事情已经坏到了无法挽回森*晚*整*理的地步。”

姜韵盯着他，曾被她压到记忆深处的东西浮现而出，他的冷漠，他的绝情，还有……姜家父子的死。

姜韵倏然抬手，指向外面：“季扬恒，请你现在，立刻离开将军府！”

季扬恒垂眸，低声道：“阿韵，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忘记我们的曾经，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我在那个世界的父亲和兄长，因你而死，这是事实。”

“你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而是在圣旨与聘礼到的这一天提出你早就知道往日真相，你让我如何想？”

“季王殿下，从前在那个世界你就以自我为中心，到了现在，你依旧如此。”

“我姜韵，绝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季扬恒身体一僵，涩声道：“阿韵，求这道圣旨时，我与皇兄说好，只要你没有真心点头，便不算抗旨不遵，你不用担心。”

姜韵被他说的一噎，随即气闷的别开头去。

只是这时，将军府小厮匆匆而来：“二姑娘，季王殿下，聘礼已经到了门口，家主让你们过去。”

季扬恒率先转身，声音淡然却隐忍：“姜二姑娘，我们先过去，此事，我会妥善处理。”

前厅，姜轻正招待着满脸笑意的老管家，她知道这位是先皇在世时就陪伴陛下和季扬恒的老人，自然不敢怠慢。

老管家捏着茶杯，笑眯眯的：“姜将军，这是聘礼的单子，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立马换。”

姜轻接过，放在一边，轻笑道：“不必看了，一百八十八抬，陛下与王爷已经给足了小韵脸面。”

这边一片和谐的时候，季扬恒和姜韵走了进来。

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骤然打碎了前厅的其乐融融。

老管家站起身来，看着季扬恒，眼里不解。

姜轻眉心一跳，对姜韵招了招手：“小韵，过来，怎么了？”

姜韵一步步挪到她面前，声音低低：“二姐，我不想答应这么婚事了。”

一言出，满堂静。

老管家张大了嘴看着她，又看看身侧的季扬恒，眼里的笑意迅速落了下去。

姜轻皱眉：“小韵，圣旨已下，聘礼已到，此刻反悔，你至季王府，至皇室脸面何在？”

“不得任性！”

姜韵突的红了眼，她狠狠瞪了一眼季扬恒。

这时，季扬恒上前一步，沉声道：“姜将军，此事，是本王之过，先前有些事情瞒了二姑娘，拖到今日才说。”

姜轻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许谴责。

季扬恒没看任何人，只是说：“圣上旨意可以暂缓，聘礼就送入将军府，就当本王对二姑娘的赔礼，告辞。”

他不想面对姜韵厌恶的目光，那目光，会化作利刃，将他的心，割的千疮百孔。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韵眼眶再红。

她回头看着姜轻：“二姐，我想去霜叶寺待一段时间。”

姜轻没拒绝，光是处理那一百八十八抬聘礼，就够她焦头烂额了。

当天晚上，姜韵便轻装简从的去了霜叶寺。

只是刚到寺庙门口，看到一袭僧袍的人，她再次受到冲击。

“施主，好久不见。”

第43章

红叶纷飞的树下，姜韵与身着僧袍的老人相对而坐。

姜韵看着他那张跟现代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心里的疑问不断冒出。

“你到底是谁？”

“你出现在我们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住持双手合十，轻轻摇头：“施主，我没有目的，之前，是你执念动天，如今，是他拼尽一切，你们早晚会相遇，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姜韵不语，只是端着酒杯往嘴里灌了一杯酒，温热的酒液，从喉间一路滑进胃里，带起阵阵灼烧。

她喃喃自语：“相遇又能如何呢？错过的东西，永远都回不到当初了。”

住持慢慢开口：“施主可要看看他是如何过来的？”

姜韵抬头看着他，只见住持朝她的额中心点了一下，姜韵眼前的景象倏然变了。

这是一片现代的海边，浪花阵阵，细沙绵密，空无一人。

只有季扬恒与住持站在那里，面前摆着一道道看上去古朴的物件。

季扬恒面容死寂，淡声问：“这些东西，够了么？”

这是他的第三次寻魂，因为前两次寻魂一无所获，他有了很多科学查不出来的怪病。

可他没管那么多，季氏那么大的集团，购置这些寻魂道具却仍感吃力。

已经有股东在抛售手里的股票了，偌大的季氏，转瞬就风雨飘摇。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站在住持面前，满脸虔诚的开口：“大师，开始吧。”

住持目露怜悯：“施主，在这样下去，还未找到她，你就要归西了。”

季扬恒眨了眨眼：“我不怕，反正没有她的世界，我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住持点燃了一枚熏香，扔进了火盆中。

季扬恒‘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来，他那样冷淡的一个人，冷的脖颈上青筋直冒，紧紧捂住胸口。

他一步步往前走，整个人都在发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扬恒倏然转头：“大师，我看到了她！”

随即，他又落寞的低下头：“她回到了原来的时空，可是她看不到我。”

或者说，那个时空的姜虞，看到的他，不是他了。

住持或许看得清他眼里的压抑，念了句佛号：“施主放宽心，若你的灵魂留在此处，她在那个时空便遇不到你。”

“她的生命线里，不会出现施主的名字。”

季扬恒一怔，眼中似悲哀，又似喜悦，他喃喃道：“我已经成功了一次，会成功更多次的，我一定会回到我们曾相爱的时空。”

就这样，他忍着魂裂之苦，锥心之痛，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某个时间点，踏入了一片虚无。

姜韵看着他一点点白下去头发，看着他因为痛苦日益苍老的容颜，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此刻，她额中戏再次传来一点温软。

眼前画面再度一转，姜韵陡然睁大了眼睛。

她看着姜父和姜景声坐在桌前，父子俩其乐融融的跨年，窗外是不断升腾的烟花，屋内是一片喜庆颜色的红。

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容貌跟她有七分相似，她笑吟吟的：“大哥，汤好了，你来端。”

住持低声开口：“施主，你们二人身处不处于自己的时空，才会改变周围人既定的结局。”

“只有你们回了正轨，他们才能回归正轨。”

“一念缘起，一念缘灭。”

山风将姜韵的脸吹的冰冷，可她站起身，笑的释然。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第44章

下山的道路上，姜韵感受着肆虐的山风，脑子里的思路一点点清醒。

前世她那么不甘与季扬恒草草结束，才会去到他们的来世，可是来世的那个人，是她执意求来的，上苍的仁慈让她再次看到他，上苍的残忍，让他忘了自己。

唯有这一世，她与季扬恒，保留了所有的记忆，成为真正的自己。

算起来，是她向上天讨了一个重来的机会，所以，她何必纠结于过去。

那些曾与她有关的人，都在另一个时空里好好活着。

就当做，南柯一梦罢！

当想到这一点时，姜韵心上压着的那块巨石，仿佛一瞬间被人搬开，整个人豁然开朗。

有时候，想得太多，也不是好事。

姜韵嘴角挂着笑意，行至山脚下，就看到了等在马车旁的季扬恒。

他担忧的目光，避无可避，顿时一僵。

姜韵朝他走过去：“季王殿下，怎会在此处？”

季扬恒捏紧了手，有些难堪：“我只是担心你。”

姜韵了然的点点头，开口：“那便请季王殿下，送我回城。”

季扬恒眉眼凝固，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直到，看到姜韵朝他笑了笑，他才回过神来，心脏因为激动而止不住的发颤。

他撩开车帘，看着姜韵从他身边经过，闻着姜韵身上清浅的香气，整个人如坠梦中。

哪怕在马车上，跟姜韵相对而坐时，他也依旧抿着唇，看上去严肃至极。

姜韵却没有多言，只是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

“陛下派我去南巡的途中。”

姜韵心下一算，也快有小半年了，她望着马车外：“季扬恒，你说，这场梦，到底何时是真？”

季扬恒垂眸，片刻后又抬起，定声道：“天道非人力所能抵抗，若真要说，那么，你我能感知到相爱时，便是真的。”

姜韵顿住，半晌，她笑了笑：“你说的没错。”

季扬恒不敢相信她这话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