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他都要结婚了，怎么还会来看自己。

想到这儿，她喉头一阵哽咽，破了音。

下场之后，李岁妤被秦九爷拦下，“啪！”得一声，一道耳光猝不及防落在她的脸上。

李岁妤耳朵顿时一阵轰鸣，看着秦九爷指着自己骂，却听不清他再说什么。

“对不起。”她第一次道歉。

秦九爷一时愣住，李岁妤一直是歌舞厅的台柱子，众人眼中的高岭之花，以前就是自己骂她，她也会回怼。

何时变成了这般隐忍的性子？

阮秦望着停住话脚的秦九爷，紧盯着他的眼睛，哑着声音问：“他还会来吗？”

沉默萦绕着周围，李岁妤的心也越来越苦涩。

她早就知道，段无晁不会再来，只是她心里委屈压不下去。

秦九爷闻言，不屑回：“你们只是戏子，哪有人会对戏子动真情？”

他的话，如当头棒喝。

李岁妤再说不出一句话，她想起还未做歌女前，教授她唱戏的师父也说过同样的话——“我们只是戏子，戏子是没有心的。”

李岁妤眼尾发红，她一步步走回房。

她坐在梳妆镜前，手轻抚着段无晁曾送自己的镶钻发夹，缓缓戴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中满是苦涩。

师父，戏子有心该如何？

……

一夜未眠。

翌日晚上。

李岁妤正在梳妆准备上台，忽然就听舞女说段无晁来了。

李岁妤连衣服都顾不上换，立马跑了出去。

她穿过长廊，奔向前厅。

站在门口，就看到段无晁和一群穿着西装的上流公子坐在一起，正在交谈着什么。

察觉到她的到来，他们止住了话头，朝着李岁妤看来。

李岁妤一身歌女装，站在此处，迎着他们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此刻不该出现在这儿。

可她的脚如同千斤重，怎么也移不开。

她怕现在一走，以后就见不到段无晁了。

“我过去一下。”

段无晁声音响起。

李岁妤眼里瞬间有了一束光亮。

她任由着段无晁拉着自己离开，一双眸子盯着男人宽厚的背，目光缱绻。

长廊角落处。

段无晁松开李岁妤后，眉间紧皱。

李岁妤见状，慌张地道歉，伸出手拽住段无晁的衣角：“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可下一秒，她眼睁睁看着他的衣角从自己指尖流窜出去，手中一片空落。

“早知你这么烦人，一开始我看不会点你。”

第三章 善良

段无晁冰凉的话，打的李岁妤措手不及。

李岁妤愕然地触及到他嫌恶的眼神，心头犹如刀割。

整个十里洋场无人不知她冷如冰霜，难以亲近，可现在，她竟然被他说烦！

段无晁的话没有停，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叠钱砸向李岁妤：“最后一次，别来烦我！”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李岁妤看着四散的钱，刹那间，只觉它们如同滚烫得犹如火焰，似要烧到她的心里。

月色寒凉。

房间里，李岁妤点着烟，看着雾气缓缓升腾起又在空中消散，枯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

李岁妤看着窗外延绵的细雨，只觉得心中压抑。

屋内电话铃响起，她上前接起，听见里面传来陌生的女声。

“前天晚上我们见过，出来聊聊吧。”

……

李岁妤应约前往莫柔所说的右禾公馆，刚到，远远就看见坐在雅间谈笑风生的段无晁和莫柔。她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李岁妤本以为莫柔找自己是警告自己不要再纠缠段无晁。

然而现在，段无晁也在！

“小姐，您是找人？”

侍应生的声音响起，李岁妤回过神，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离开。

可这时段无晁和莫柔两人都看了过来。

目光相对，李岁妤紧握着手包，强装镇定走进去。

“麻烦一杯香槟。”李岁妤对侍应生说。

酒很快就端了上来，李岁妤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压下惴惴不安，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闻言，莫柔抬头看向李岁妤，一字一句说：“阮小姐，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煦川要结婚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他。不然，就别怪我将你赶出北城。”

李岁妤早就料想到她会说什么，然而此刻听到，双手还是有些发颤。

月前，段无晁身边的女人还是自己。

而现在……

李岁妤苦涩的目光落在段无晁身上：“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她很善良，叫我不要担心？”

段无晁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神色，“今天这番话，是我让她说的。”

李岁妤嘴角慢慢僵硬。

然后听到段无晁继续说，“也是我让她找你。”

那一刻，李岁妤嘴角的笑再也装不下去了，她不敢置信的盯着段无晁的脸，心如同被一根针刺了进去，疼得喘不上气。

她不想让两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找回笑容。

“放心，我裙下之臣无数，不差你这一个！”

说完，李岁妤拿着包快速离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离开的有多狼狈。

转身，泪水砸了下来。

雨水淅沥，李岁妤漫无目的地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浑身被雨水浇得冰凉彻骨。

她站在长桥上，冰凉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看着奔涌的江流，李岁妤眼前忽然一黑，随后整个人朝外栽去……

第四章 多情总被无情伤

再次醒来，李岁妤只觉得浑身滚烫，如火在烧。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知道这是歌舞厅自己的房间。

视线扫过站在床前一身挺拔西装的人，李岁妤眸色一亮。

“……煦川。”李岁妤喉咙一涩，望着他久久不敢相信。

段无晁冷峻侧脸看不出什么神色，他没有说话。

李岁妤强撑着起身，再忍不住伸手紧紧环住他哑声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房内一片沉寂。

许久，段无晁缓缓拉开了李岁妤的手，声音透着无尽的凉意。

“我过来只是告诉你，三日后的婚礼现场，我不想看到你。”

手中一空，李岁妤喉咙像是卡着一根刺一样，仰头，看着段无晁的脸只觉从未有过的陌生。

她良久方问：“你不觉自己很过分吗？”

段无晁看着她苍白的脸，冰冷的眸色看不清任何情绪。

“难道你真觉我会娶一个风尘女子？”

他没有回答，反问。

李岁妤眼角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看着段无晁离去的背影，再忍不住大声说。

“谁愿做风尘女子，我出生时父母便抛下了我，是师父将我带大，我如何选择？”

她躺回床上，任由眼泪浸湿枕芯，脑海中都是段无晁决然的话。

……

三天后，是段无晁结婚的日子。

外面飘着细雨，寒冷的风肆意。

李岁妤一身单薄的长裙站在阳台之上，一张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没多久，她就看到沈家的接亲车，鸣着笛从眼前开去。

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李岁妤听人说，沈家这次要以新式婚礼娶妻。

她抱紧了自己，想起曾经自己对段无晁开玩笑说：“我不要什么新式婚礼，我要八抬大轿……”

回想起这些，她自嘲：“哪有戏子配得上八抬大轿……”

直到婚车彻底消失在眼前，李岁妤才回房间。

她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眼脑海中都是和段无晁的曾经。

“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

李岁妤自顾地问着，可回应她的只有漫长的寂静。

时间流逝，夜半欢歌。

晚上，十里洋场挤满了人。

音乐声缓缓响起，李岁妤起身登上舞台。

台上。

她垂眸看着玻璃舞台映出的自己，一身素色旗袍，头上只带着一枚镶钻的发夹。

李岁妤抬手抚上，这是段无晁送自己的，他那时说，这个很衬她。

可现在，说话的人不见了，只剩下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她看着台下的那个空了的位子，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空了。

收回视线。

李岁妤仰头看着绚烂的灯光，一滴泪顺着脸庞滑落。

她闭上眼，眼前是一片斑驳色彩。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一曲罢，李岁妤缓缓睁开眼。

倏然，她目光一定，整个人犹如重生，牢牢地盯着某处熟悉的身影。

段无晁！

第五章 不似作假

李岁妤下台，循着那抹身影追了出去。

可她追寻的人却像是从没有出现过，突然消失，任由她如何呼喊都没有再出现。

李岁妤狼狈地站在原地，萧瑟的秋风吹得她清醒了些。

她自嘲一笑，是幻觉吧，段无晁现在新婚燕尔，怎么可能会来！

这样想着，李岁妤落寞转身，步入了黑夜。

十里洋场灯火摇曳。

房间内。

李岁妤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铜镜中自己，眼睛是遮盖不住的悲伤。

她抬手抚上发夹，眼眸闪过抹复杂，然后缓缓将它取下。

就在这时，门猛然被推开。

李岁妤回头，就瞧见莫柔一袭婚纱冲了进来。

“说，是不是你把段无晁带走藏起来了？！”莫柔眉眼全是喷涌的怒气。

说完，她不顾李岁妤，在房间搜寻着，不消片刻房间已是一片狼藉。

李岁妤不明就以：“你在说什么？！”

莫柔见找不到人，看向李岁妤：“定是你将他藏起来，不让他参加婚礼。你今日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这儿砸了！让你连这歌舞厅都待不下去！”

段无晁不见了？

李岁妤看着在房间里焦急寻找不似作假的莫柔，心中一片翻涌。

“他不在我这里，莫小姐还是去别处寻吧。”李岁妤哑声开口。

莫柔看着李岁妤，四目相对，李岁妤看见莫柔眼里深切的怀疑。

“叮铃——！”

电话声骤然响起，李岁妤看了眼似乎还没有离开意思的莫柔，走上前接起：“喂……”

而电话那头的话，却让她心头如坠冰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像极了一张白纸！

“段无晁中弹了，在医院，快来！”

医院。

李岁妤透过病房外的玻璃窗，看着莫柔坐在段无晁床边，小心照料着。

她看着段无晁缓缓睁开眼，也看见了他眼睛里氤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