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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天，姒绵回到了出租屋中生活。
顾野虽然没有跟她住在一起，但每天都会过来看她——确认她还活着。
姒绵的情绪倒是异常冷静。
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她都在练琴。
两天后，警局通知她去取了骨灰。
顾野跟她一起去了。
整个过程中姒绵都很安静，手上捧着骨灰盒和两束鲜花，背上还背了琴。
顾野提出帮她拿着，姒绵摇头拒绝了。
——她将墓地选在了虞寒旁边。
在看见旁边人的名字后，顾野才明白姒绵为什么要买两束鲜花。
虞寒墓碑上的照片有些脏了，姒绵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后，这才笑，“大哥，我让二哥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她已经三天没有开口说话了，此时嘴唇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犹如老妪一般，沙哑难听。
但她不介意，跟虞寒说了后，又看向虞词，“不知道二哥你会不会喜欢这里？你要是不喜欢……就来梦里告诉我好不好？我再给你找块你自己喜欢的。”
除了风声，周围没有声音回答她。
但姒绵并不介意，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后，起身，“二哥，我就不给你举办葬礼了，也没有牧师，就让我来给你拉一首曲好不好？你好像……都没有看过我拉琴的样子？”
“嗯，小时候的不算。”
依旧无人回答，但姒绵却是笑了笑，然后起身，将琴盒打开。
顾野就站在她对面。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尹诺晗拉琴。
墓园里是一片安静，琴声是低沉的，但第一个音符响起的时候，顾野却只觉得自己手臂上的寒毛瞬间便立了起来，心口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撕扯过，发出尖锐的声音。
但尹诺晗的表情却又那样沉静。
白皙修长的手指按在琴弦上，黑色的长发随风轻轻摇曳，音符带着思绪，一同飘向远方。
姒绵不知道自己拉了多少曲。
从最开始《摇篮曲》到《光影》，再到《森林之歌》，手腕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但她却好像毫无察觉一样，直到顾野将她的手按住！
“够了。”
他皱着眉头。
姒绵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眼底里已经全部都是泪水。
“你想哭就哭。”顾野沉着声音说道。
姒绵一愣，随即摇头，用力地擦着眼睛，又低下头，用力的握紧琴弓，声音嘶哑，“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很久以前，我听人人说过，在在乎你的人的葬礼上是不能哭的，因为他还在路上，如果听见你哭的话，他就会回头，一回头……就上不了天堂了。”
“我不要虞词上不了天堂。”
顾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那时，姒绵已经朝他笑了笑，又转头看着墓碑上虞词的照片，轻声说道，“二哥你看，我没有哭哦，虽然……这次你还是丢下了我，但我不会怪你。”
“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照顾好我自己，为自己而活，然后……过得开开心心。”
“这次你就放心地走吧，不要再回头。”
杨宁走入酒店房间的时候，发现霍箴就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这是他到海城的第十天。
刘成德的葬礼早就结束了，这边也并没有多少工作，但霍箴却迟迟没有提回姜城的事情。
他这样的做法让整个公司都战战兢兢，尤其是海城这边子公司的人已经来回跟杨宁询问打听过许多消息，但就是猜不到霍箴到底在想什么。
只隐隐觉得……似乎海城这边要出什么大事了。
但事实上，霍箴什么都没有做。
很多时候杨宁看见他就站在窗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谁也没有来。
“宋总，姜城那边又在催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杨宁的话说完，霍箴这才收回了视线，说道，“我不是说了过几天？”
“是，但那边……”
霍箴不说话了，但那目光足以让杨宁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顿了顿后，他又鼓足勇气，“宋总，其实还有件事，是关于虞小姐的……”
听见这个名字，原本面无表情的霍箴唇角明显抿紧了，然后，他抬起眼睛，“她怎么了？”
——看似漫不经心，但仔细听的话会发现他的声音紧绷，眼睛更是动也不动的看着杨宁。
“虞小姐生病了。”杨宁回答说道，“据说高烧不退，昨晚就被送到医院了。”
他的话说完，面前的人却突然又没有了反应。
一会儿后，他又问，“现在呢？”
“还在医院，不过情况已经好多了。”
霍箴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宋总，您要不要去看看她？毕竟……虞小姐她哥不是刚出事么？如今，她真的只剩一人了。”
……
顾野将姒绵送到医院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
如果不是从墓园回去后他实在不放心又去看了她，可能现在她得躺在icu里。
好在他送的还算及时，昨晚后半夜烧倒也退了下来。
但她孩子的情况并不好。
“胎心有些薄弱，而且最近情绪波动较大，有流产的迹象。”
这是医生的原话，顾野转达给姒绵的时候，她脸上倒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垂下眼睛，看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很久后，说道，“孩子我不要了。”
她这句话让顾野的眉头向上挑了一下，“你认真的？”
“嗯，不要了。”姒绵说着笑了一下，“我现在有什么资格要这个孩子？正好……就不要了吧。”
姒绵的话字字清晰，顾野倒是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一会儿后，他干脆直接转身，“时间到了，我去帮你买晚餐。”
姒绵没再说什么。
走出病房后，顾野先去抽了两支烟，这才去楼下随便买了两份粥。
在他回来路过医院大堂的时候，发现那里正坐了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黑色的西装就整齐笔挺，五官俊逸，却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顾野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一时间没想起来干脆也就放弃了，两眼过后，他收回目光走入电梯。
但当他回到病房的时候才发现——尹诺晗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