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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雅低头在包里找钥匙，一抬头，看见有个人站在楼底下。

是陆峥年。

第四十章

何晓雅也喝了点酒，现在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陆峥年又来干什么。

正迷茫着，身后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叫喊：“陆峥年！”

耳边刮过一阵风，沈骆从她身旁蹿了过去，一把揪住陆峥年的衣领就把人按在了树上。

何晓雅还没来得及制止，有一道身影上了前，是沈寻。

沈骆被沈寻拉着，还是控制不住地挥舞拳头：“你又来干什么？可柠姐不是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吗？你懂不懂什么叫保持距离啊？”

陆峥年却没理他，连衣领都没整理，穿过沈骆的肩膀看向何晓雅，喉结动了动。

“可柠。”

这一声却让沈骆再次大喊：“你不许喊她！你走！你不许打扰她！”

何晓雅终于回过神，上前拦在陆峥年面前，对沈寻说：“带小骆走，他喝多了。”

沈寻面色凝重，没有回应，而是看了眼陆峥年。

何晓雅明白他的担忧，轻声说：“没事，我和他说两句就回去。”

沈骆突然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她：“可柠姐，你还和他有什么好说的？你难道忘了你被抑郁症困扰的每天有多么难熬了吗？”

“你整夜整夜睡不着，要靠安眠药才能勉强睡一会儿，你当初为什么就临阵脱逃，不真的忘了他？！”

“他根本就不爱你！你难过的那些日子，他却在跟那个小三在一起！你得到什么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就能买你十几年的青春吗？”

沈骆说到最后喘粗气，沈寻轻轻拍着他的背，没说话。

但是沈寻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们都排斥陆峥年，厌恶他做过的一切。

空气中一时间安静下来，何晓雅没回头看陆峥年的表情。

他不爱你。

这句话被沈骆撕心裂肺地喊出来，她竟觉得解脱。

何晓雅把钥匙递给沈寻：“带他先回去吧，我很快。”

沈寻没再坚持，点了头弯腰把沈骆扛在肩上，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何晓雅有些疲惫地看过去：“你又来干什么？”

陆峥年微怔着，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沈骆的话好像还在回响，关于那些他从不知道的事——比如她因为抑郁症失眠，比如她在想忘记他时临时改了主意。

当这些闻所未闻的真相一股脑冲破时间摆在眼前，陆峥年唯一想到的是，他太失败了。

他曾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何晓雅好，结果竟找不出一个是真的为她好的决定。

“我……”声音哑得不能听，陆峥年咽了咽嗓子，才勉强继续说道，“我想来看看你。”

“现在看见了，可以回去了吧。”何晓雅别开眼，不想去看他。

她已经决定抽离，就不会再为这个人生出任何情绪。

她只是有点难过，自己竟然真的能走过最艰难的那一段时光。

而她曾经对陆峥年那样滚烫坚韧的爱情没得到一星半点的回赠，她似乎也永久地失去了这样爱一个人的能力。

何晓雅失去了从前的自己。

所以说爱是一场大病，得不到治愈，就注定要用惨痛的代价来结束。

“可柠。”陆峥年看着她，眼底满是痛色，“我不知道你……”

“都过去了。”何晓雅淡淡打断他，“我们，放过彼此吧。”

第四十一章

说完，何晓雅转身就要走。

陆峥年却很快拉住她的手腕，有些急切地说：“等一下。”

“等什么？”何晓雅回过头，没挣扎，但那眼神却已经是决绝地将两人隔离在千百里之外，“陆峥年，我和你没话说，一句都没有。”

她把手抽出来，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上楼，沈寻家的门没关。

沈骆正躺在沈寻的腿上，嘴里嘟囔：“渣男，还敢来找可柠姐……他怎么那么厚脸皮？”

何晓雅走进去：“小骆没事吧？”

沈寻摇摇头：“没事，就是喝多了。”

听见声音，沈骆怔怔地睁开眼，鼻子有点红：“可柠姐，我刚才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何晓雅喉间一梗，“你说的没错。”

“那就好。”沈骆闭上眼，睡了过去。

何晓雅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会儿，沈寻把沈骆送回房间，走出来看向她：“他以后还会来。”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何晓雅扯了扯嘴角，却怎么都露不出一点笑。

“来就来吧，反正我的态度很坚定。”

沈寻目光熠熠：“如果你不喜欢，或许离开这里会更好。”

何晓雅这次笑了，笑得很苦涩：“我能去哪里呢？”

说完，她转身走出门，回了自己的家。

沈寻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何晓雅不知道，不知道他有多羡慕陆峥年，至少陆峥年得到过她的爱，而他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夜，没有人是快乐的。

何晓雅已经很久没有失眠过了，但这一个晚上，她又失眠了。

那种寒气蔓延到每一处骨头缝的感觉真的会要了人的命。

她死里求生之后的每一个夜晚都是这么过来的，有好多次，她痛的不惜伤害自己，如果不是沈寻和沈骆的陪伴，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被救回来的那天，何晓雅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她开始配合沈寻的治疗，每一次的药都按时按量的吃。

她挺过来了，也是重生。

何晓雅看着夜空中散发着淡白色光芒的月亮，拢了拢被子。

夏天是不是快到了？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冷了？

隔天上午，何晓雅接到了吴茜的电话，一定要见面和她谈谈。

她收拾好东西出门，刚下楼就被吓了一跳——陆峥年还站在那棵树下。

他的衣领还留着被沈骆攥住后的褶皱，眼眶下一小片青黑，头发也是乱的。

很明显，他站了一夜，根本没走。

昨晚沈骆朝陆峥年破口大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何晓雅有些头疼，两秒钟做好决定，假装没看到转身就走。

陆峥年毫不意外的追上来，伸手拉出她的手腕。

何晓雅被他冰冷的手冻的颤了下。

“松手。”她挣扎了下，没挣脱，淡淡地看向陆峥年。

陆峥年怔了片刻，把手松开了。

何晓雅抬腿又要走，陆峥年却叫住她，声音低哑：“可柠。”

她回过头，皱着眉。

陆峥年眼中写满了受伤，那样子谁看了都要心疼。

“可柠，我们能不能别这样？”

第四十二章

陆峥年垂着眼，看着何晓雅的手，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

“别这样？什么样？你希望我们是什么样？”何晓雅敛着眉，很奇怪地看着他，“难道要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和你做朋友？”

“不是。”陆峥年下意识否认，可又再说不出什么。

等半天等不出句话，何晓雅收回目光：“既然不是，就是陌生人。陆峥年，话说了太多遍是会累的。麻烦你不要再来了，再见。”

她说完就走，态度疏离毫不留恋。

陆峥年第一次发现原来“麻烦你”、“再见”这些礼节性的词也这么刺耳，尤其是从何晓雅的嘴里说出来时。

犹豫了下，他抬步跟上何晓雅。

何晓雅知道陆峥年在身后，脚下步伐不禁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