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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珏问医生。

医生摇头，“现在伤患情绪不稳定，暂时不能接受任何刺激。”

二人只能作罢。

肖毅闭了闭眼睛，她现在一睁开眼睛就是一片血红。

虽然清楚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无法控制。

她一想到口罩后的那双眼睛就害怕地发抖。

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神如同蛆虫一般啃食她的理智。

肖毅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方镇岳，但是她还是害怕。

害怕自己看到方镇岳的一瞬间就控制不了自己，然后伤害到他。

果然，身为精神患者的她不配站在方镇岳身边。

得出这个结论，肖毅忽然觉得腹部的两刀还不及心痛。

探望玻璃外，人影晃动。

肖毅偏头看了一会儿，旋即便撇开了目光。

她现在根本不敢看到方镇岳。

……

病房里的日子很漫长，肖毅好了一点才敢坐起身。

她见了陈医生，他来诊断自己的情况。

谈了一些常见的话题，陈医生一副常态的样子，但是肖毅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凝重。

过来一会儿，陈医生说：“你哥哥和你男朋友都在外面，你要见他们吗？”

“不要。”肖毅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

陈医生也是一愣，“你哥哥也不行吗？”

肖毅迟疑了好一会儿。

陈医生明白了，只能带着病历本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重归安静，这让肖毅紧绷的神经放松了。

她现在不仅害怕陌生人，连熟悉的人都会让她畏惧。

“肖毅，你彻底完了……”肖毅低头低喃着，似嘲讽，似绝句。

出院的那一天，只有姜玉珏来了。

他今天特地穿着白衣过来，为了避免引起肖毅的应激。

肖毅站在病房门口，吐槽了一句：“真丑。”

黑不溜秋的姜玉珏穿着黑衣服显得更黑了。

姜玉珏苦笑了一句：“还记得怼我，看来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肖毅对她哥翻了一个白眼。

“他呢？”

姜玉珏一愣，随即知道她在问谁了。

“司城还在查犯人，手里还有个案子没结，估计比之前还要忙。”

姜玉珏一边说起近况一边带着肖毅往医院外面走。

肖毅神游天外，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问了一句：“那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怎么查这么久？”

方镇岳身为调查人员，自然不能泄露机密，所以肖毅也没有问他。

“具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商业案，涉及资金很庞大，但是司城他们找不到证据，就一直拖着。”

肖毅点点头。

两兄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走到医院大门，姜玉珏把行李一放，“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开车。”

为了照顾肖毅，姜玉珏租了一辆车方便出行。

姜玉珏走远，肖毅无所事事的盯着地上的地板。

突然，一群医生从她身边走过去，她下意识让开位置，顺势抬头看了一眼。

白色的口罩遮住了面容，一双黝黑的眼睛缓缓看过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肖毅僵住了身子，眼前的世界慢慢涌出红色血液。

“啊——”肖毅尖叫一声，抱着头蹲下。

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肖毅害怕之后，忽然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凶手。

她挣扎着抬起头，却没有看到那双眼睛。

手机从口袋里滑出，肖毅回过神来，捡起手机。

刚准备收起来，突然看到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让方镇岳老实一点，不然你就永远活在噩梦里吧。

肖毅瞳孔疯狂颤抖，刀刃刺入腹部，疯狂在其中搅动。

世界一切变得虚无，她呆愣着蹲在原地，失去了神采。

第32章

方镇岳毕竟是检察院有名的检察官，仅仅通过一条短信立刻查到了刘总的头上。

虽然暂时找不到证据，但是不妨碍他开始加快对他的资金的调查。

肖毅被接回家，再呆在魔都更危险。

等方镇岳逮捕刘总的时候，离肖毅回家已经过了两个月。

方镇岳的出差也结束了。

算上肖毅住院的时间，他和她已有五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方镇岳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去姜家。

姜玉珏沉默的开了门，看到方镇岳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一下，把方镇岳弄得紧张起来。

“还是不行吗？”方镇岳问道。

逮捕到伤人的犯人，所有人都不禁感慨犯人的眼睛和方镇岳很像。

真的不怪肖毅会认错。

姜玉珏说：“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方镇岳一愣，呆滞的和他上了楼。

在姜玉珏的示意下，方镇岳敲了敲门，门内毫无反应。

“时念，是我。”

房间里突然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从高处摔了下来。

听得方镇岳心一紧。

姜玉珏递上钥匙。

方镇岳心思纠结地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所有东西都堆积在一起，根本找不到肖毅的身影。

方镇岳捡起地上的文件和书籍放到桌子上。

他侧头一看，柜子大门大开，被子和衣服混在一起，而肖毅蜷缩在柜子里。

听到有人靠近，肖毅更加抱紧了自己，脸埋在膝盖里，披头散发挡住了神情。

方镇岳耐心地蹲到外面，他说：“时念，我回来了。”

肖毅身子一僵，尖叫了一声，“不要开门！方镇岳要杀我的！”

方镇岳一听皱起了眉头，伸手抓住肖毅，好声好气地劝导：“时念，方镇岳不会伤害你的，你抬头看看我好吗？”

肖毅拼命要扯回自己手，疯狂地摇头。

“方镇岳从来都不爱我，他只会伤害我，我不要出去！”

她的挣扎和抗拒如同鱼刺掐住了方镇岳的咽喉，他哽咽地连唾液都无法吞咽。

肖毅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儿，从小风风火火，乐观向上。

就算是被他一次次拒绝也能坚强地挺过去。

为什么如今会变成这样？

方镇岳第一次感受到绝望，这比那天看到肖毅昏迷的状态更加心碎。

他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就算心中的情绪已经溢出，依旧没有落泪。

方镇岳用力攥紧肖毅的手，安慰道：“时念，方镇岳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对吗？”

肖毅挣扎的动作一顿。

见到这句话起了作用，方镇岳微笑着一遍遍重复这句话，就像哄着小孩子一样。

忽然，肖毅开口：“肖毅不能喜欢方镇岳。”

方镇岳的笑意凝固住，他觉得掌心的手越来越凉。

她乘着此时抽回手。

然后，他看到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双美丽而充满活力的杏眼此刻被灰暗笼罩。

没有光彩，没有希望，没有爱意。

她如同机器人一样重复着说：“肖毅不能喜欢方镇岳。”

第33章

方镇岳失语。

包裹在被子里的肖毅乱糟糟的，一点都没有了往日的模样。

姜玉珏站在门口双手抱在胸前，说：“偏执症精神分裂，正常的时候和以前没有两样，发作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方镇岳背对着姜玉珏，一直盯着肖毅，问：“有办法治吗？”

“有，不过治疗过程很漫长，你等不了的。”

方镇岳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捋了捋肖毅的头发。

“没关系，我会陪着她的。”

话毕，姜玉珏深深叹了一口气。

为他的妹妹和他的挚友的前路感到无力。

姜玉珏离开了这里。

独留方镇岳和肖毅独处。

方镇岳席地而坐，平静地陪着肖毅。

他从来没有觉得世界这么安静过，只有他和她。

……

肖毅感觉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后后背非常痛。

她摸着黑从衣柜里爬出来。

这时，窗户前逆光的背影突然传过头来，禁止的画面突然活动把肖毅吓了一跳。

那人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静默的对视后，肖毅察觉到对方是谁了。

肖毅站着，方镇岳坐着，两人就这么对视，谁也没有率先说话。

可是彼此之间的气氛已经藏了太多想说的心里话。

他们自知对方的想法。

终于，方镇岳开口了：“犯人已经抓到了。”

肖毅一愣，随即点点头，“我听我哥说了。”

方镇岳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肖毅跟前，后者想要退，身后只有隆起的被子和衣服。

她一脚踩在上面，不知所措。

“你在怕我？”方镇岳背对着窗外的光线，看不清表情。

“不是……”肖毅立刻反驳道，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她知道自己病情变得严重了，所以每次自己出现在不同的地方都已经习以为常。

刚开始发作的时候害怕别人陷害自己，就连姜玉珏都被她划伤过。

肖毅害怕自己伤害到方镇岳，所以不敢和他靠近。

不是因为害怕。

她这么爱他，怎么会害怕他。

肖毅低着头，“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先回去，我现在想休息了。”

方镇岳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晚风吹动白纱窗帘，微微笼罩住方镇岳的身影。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肖毅缓缓抬头，看到了方镇岳的神情。

除了悲伤，浓浓的爱意搅合在一起，浓烈得让肖毅都心惊。

——原来她以前也是这样的。

心里不停的狂喜，因为方镇岳也爱上了肖毅，同时一丝绝望染红了世界——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肖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