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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是在我来之前就坐着了。

我搓了搓指腹：「可以吗？」

「我没有经验……」

「你的能力不错，可以试试。」他略颔首，起身绕过前台，「圆圆说你是个学霸，但恋爱脑。」

「我比较担心，项目进行到一半，你突然说要回去给你老公生孩子，害我项目半路夭折，我怎么办？」

「我不会。」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未来谁说得准？」

「你瞧不起我？」我眉心一跳，忽然闪过这个念头，脱口而出。

面前的男人神情清冷，浓睫下一双大眼明明看上去那么温和，我愣是从他的眼里看到化不开的凉薄。

他嘴角微向上抿：「没有。」

「我不会瞧不起任何对公司有价值的人。」

哦。

资本家确实凉薄。

我低头，小声嘀咕一句。

12

我和徐肆清一起从电梯出来，迎面碰到正好也从隔壁电梯出来的一对男女。

「咦？这不是顾悦姐姐吗？」

「好巧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娇滴滴的声音，今天听起来没那么刺耳了。

「嗯，是挺巧。」

我点头，微笑回应，连一个余光都没给她身边黑着脸的男人。

「呵。」霍烨发出一声冷笑，神色阴郁，一副山雨欲来的态势。

倒是宋知许，贴近挽住他：「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吃晚餐，一起去吧？」

「四个人，多热闹啊！」

我下意识就要开口拒绝。

但徐肆清比我还快开口：「不去。」

说完，转身就走。

「你听到了，我也不去的。」

我礼貌地回绝宋知许，转身也要走，却被人拦住。

霍烨抓得很用力，没多会儿我的手腕就一圈红。

「你是为了他？」

「什么？」

「你无缘无故打掉我们的孩子，提离婚，就是为了这样的人？」

「？？？」

啪！

我听得上火，抬手就甩了一巴掌。

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手里的麻，和霍烨眼里的错愕，让我瞬间回神。

「这巴掌，是你欠我的。」

「你出言不逊，侮辱我的人格！」

「还有，麻烦你尽快安排时间跟我去办离婚，否则我只能提起诉讼。」

我甩甩开始发烫的手，快步走出大堂。

路边早已没了徐肆清的身影。

不多时，后面的两个人也出来了。

霍烨坐上车，宋知许却朝我过来。

「姐姐，你千万别误会，我跟阿烨只是工作关系，炒 CP 其实是为了热度而已。」

「我是喜欢他，但不至于做小三。」

「不过，我看你们也快离婚了，依姐姐看，这个霍太太的位置，我可以吗？」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满身锋芒不掩藏，眼里的挑衅和得意，都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就像霍烨最常对我说的那样，我顾悦一向是最大度最能包容的人。

我表示激赏地颔首：「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姐姐。」

我坐上公交车离开。

在车上时收到徐肆清的信息，附带一张名片。

【离婚找他，专业的。】

13

我盯着那张名片，想到自己连离婚的律师，都是老板介绍，自觉受挫。

为此，我按照圆圆的建议，在门户网站加了七八个兴趣爱好群。

圆圆说，多认识不同圈子的人没有坏处。

人脉都是靠自己展出来的。

徐肆清介绍的律师效率很高，很快就进入了流程。

律师问过我，既然对方出轨在先，要不要让他大出血。

我摇摇头：「能是最好，但我最想的还是快点离。」

说着，徐肆清正好进来。

我有点窘，正准备问他是不是听见了。

他颔了颔首：「听见了。」

呃。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

他又说：「昨天出的那批试验种，今天会送到试验田去。」

「顾悦，你跟着去。」

老板一句话，员工跑断腿。

我跟着去了试验田，出差一周。

巧不巧的，碰上时下正火的种地综艺。

原来节目组分了几块试验田。

他们在直播，热情招呼徐肆清入镜说话。

徐肆清站在镜头前，脸色阴沉，满眼抗拒。

我跟导演组站在后头，这一秒还在幸灾乐祸，下一秒就看见他面无表情地朝我招手。

「顾悦，你过来。」

我赶紧往后缩。

「出镜费八百。」他说。

我摇头。

「两千。」他又说。

我还是摇头。

直播间里的镜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徐肆清，以及站得很远的我和蒙面导演组。

一开始弹幕还在刷【这个男人是谁】、【好帅啊】、【天菜呀】这类词，这会儿全变成了：

【好抠门！这就是资本家的嘴脸吗？】

【男人，太抠是找不到对象的，但是我可以！】

【抠点怎么了？他长得帅啊！】

【青春荒唐我不负你，全套包夜八百起！】

【抠男不行，再天菜都不行！姨姨出 888！】

【……】

除了弹幕，旁边种地综艺的艺人们也跟着喊：「徐总自己上，不花钱。」

徐肆清却忽然笑了，盯着我意味不明：「一万。」

「你不要，我让小王来。」

「要！」

一万啊！够我付四个月的单间租金了！

我跑过去入镜，给直播间里的人科普试验种和试验田的情况。

说着说着，弹幕里有人说了一句：【还真是霍烨老婆啊！】

很快，被其他弹幕刷走了。

有敏锐的网友捕捉到，截图发到网上，连夜发酵出【宋知许疑似小三】的热搜。

14

出差的第四天夜里，霍烨来了。

我在房子外的小路看星星听蝉鸣，他冲过来就要我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

「顾悦，你变了。」

「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先把我放出来，我们谈谈。」

看着他眼里明明有压抑的愠怒，却迟迟隐忍不发，还将语气刻意放软地质问我，我真觉得稀奇得很。

我双手抱胸，偏头：「谈什么？」

「你如果要问热搜的事，来这里找我兴师问罪，那你找错人了。」

「热搜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打工人。」

霍烨没有回应我，而是拿出一张法院传票。

「热搜我不在意，我要谈的是这个。」

「你确定要起诉离婚？」

「以我的身份和今天的热搜，一旦你起诉离婚，我们之间就再没有回头路。」

「顾悦，你想清楚，你真的要离婚吗？」

他将最后半句的咬字压重，一字一顿地，向我强调。

「如果离婚，你就不再是我霍烨的妻子，不再是霍太太了，你……」

「霍烨，别说了。」

我淡淡地打断他的话：「再说下去，会让我觉得，过去那么多年都看错眼了。」

「其实我给过你时间。」

「这一个多月以来，你有很多次机会去了解，我为什么要跟你离婚，我为什么那天会在医院，为什么孩子会没了，为什么我要跟你妈妈撕破脸。」

「时间和机会，我都给你了，是你不屑一顾，是你习惯性地对我冷处理。」

他的脸渐渐发白，那张传票被攥成一团，皱巴巴的，就像我从前的心。

因为被攥过，所以也要攥他的，攥成一团皱巴巴的垃圾，然后丢掉。

「宋知许车祸那天，我也在。」

「我就坐在被前后俩车夹在中间的出租车里，新闻里被撞流产的孕妇，是我。」

「出院那天，你见过我。」

15

那天晚上，霍烨几乎是落荒而逃。

之后，再也没有陌生号码联系我，我也再不用反复拉黑。

我的起诉离婚，也开了庭。

开庭那天，霍烨没有出庭，并且和预料的一样，一审不判离。

想离，还要再等半年才能上诉。

可能因为律师早早地给我做了败诉的思想工作，不判离的结果并没有影响我太多。

我如常上班，如常生活，如常社交。

三个月后，由我负责的项目落成，签了正当红的流量小花宋知许做新产品代言人。

签代言合同那天，霍烨也来了。

人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