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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被打扰的不悦,攀上心头;可想到广城那三个月的照顾、救命之恩,景元钊压下了心中的抵触。
他牵了颜菀菀的手,也去了舞池。
这只手,和颜舒眉的完全不同。
他跳得很敷衍。
颜菀菀则是笨手笨脚。
有人嗤笑。
“听说夫人的义女,是这位未来少奶奶的姐姐?姊妹俩差很多。”
“她好黑,比少帅还要黑几分,怎么要娶她?”
“这可完全没得比。”
颜菀菀没学过西洋舞。
很多时髦东西,在颜公馆、姜公馆这样的老派门第,是不准学的。
只有那些暴发户,或者真正有权势的、门风开化的人家,才能接触到。
她看颜舒眉跳舞,感觉很容易。
步子就那么几样。
章清雅又在旁边激将。
颜菀菀自负大方得体,她不能男士邀请,自己去找景元钊了。
景元钊的表情,则是很严肃。
他高大健壮,墨发浓密,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军官的威严藏匿其中,不怒自威。
颜菀菀是有点怕他的。
她想到他看颜舒眉时候的温柔,再看她时候的端肃,颜菀菀心里恨得要死。
她的心直跳。
因为紧张,加上没练习过跳舞,哪怕她自以为很简单的舞步,也跳得乱七八糟。
她简直像个牵线木偶,频繁踩景元钊的脚。
旁人有人笑出声。
督军夫人感觉丢脸,美目微沉;景元钊也留意到了她的木讷,就停了下来。
他带着颜菀菀走出了舞池。
颜菀菀脸色很不好看:“钊哥,我……”
景元钊想起她上次不肯救治他舅舅,试都不想试,事后跟他解释说:钊哥,我这个人不爱逞能。
那时候不肯出手,现在怎么就逞能了?
景元钊眸色深邃,将她直接带出了西花厅。
颜菀菀娇小玲珑,站在他旁边,可怜兮兮的。
景元钊派人在广城查了好几个月,确定当时救他的是颜菀菀。
可他很难把她和当时那个模糊的影子重合起来。
他对她,生不出亲近感。
反而是颜舒眉,初见她就很有吻她的冲动。
可能是因为颜舒眉更符合他审美。
娶妻娶德,是承诺,是报恩,跟喜欢没关系。
“钊哥,我跳得不好,给你丢脸了。”颜菀菀哽咽。
景元钊尽可能语气缓和:“这没什么丢脸。跳舞不是什么美德,不会也没关系。”
颜菀菀抹了眼泪:“你不怪我吗,钊哥?”
景元钊静静看了眼她。
她回视他,眼中有崇拜,也有柔情,水汪汪的眼睛也楚楚可怜。
“我怪你做什么?”景元钊语气缓慢,“你要是觉得不太舒服,先回去吧。”
颜菀菀:“我没有不舒服……”
“你状态不是很好,先回去休息。”景元钊道。
直接下了逐客令。
他不等颜菀菀回答,喊了自己的副官长唐白,“送颜小姐回去。”
唐白道是。
景元钊转身进了西花厅,不给颜菀菀拒绝的机会。
颜菀菀盯着他背景,脸色扭曲,眼神狠而狼狈。
回神时,发现唐白正在看她。
她立马收敛了情绪,声音很轻又缓慢:“劳烦副官长送我。”
“分内事,颜小姐。”唐白笑了笑。
他开车,送颜菀菀。
一路上,颜菀菀都在和他说话。既恭维他,又想套大少帅的种种喜好。
唐白八面玲珑,笑呵呵敷衍着她。
他不太喜欢这位颜家七小姐。
唐白第一眼看她,觉得她很凶恶,不是纯善之人。
这点,颜家六小姐颜舒眉就完全相反。
唐白初见颜舒眉 ,就感觉那女孩子慈眉善目、温柔可亲。
颜舒眉的温柔内秀,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再从眼神中流泻出来,叫人如沐春风。
丝毫不做作。
唐白始终觉得,当初救少帅的女人,不是颜菀菀。
颜菀菀这个人,唐白不是很了解,但总感觉她比较势利眼。
如果颜菀菀一开始就认识少帅,她大概会想方设法拍电报给督军府,拼了命邀功。
假如她不认识少帅,那她应该不会去救治陌生人。
唐白也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少帅听。
少帅没反驳,但也没听进去。
相反,颜家的六小姐颜舒眉,她像是能救陌生人的性格。
她有种慈悲。
也许人不可貌相。
上次唐白送颜舒眉,他就很突兀问了颜舒眉一个问题,她是否在广城生活过。
颜舒眉说她没有。
很笃定。
她没有去过广城。
而少帅自己和那个村子里的人,都证实当时在村子里的是颜菀菀,皮肤黑黑的女孩。
颜舒眉太白,不是她。
唐白挺失望的。
第23章 表妹的诡计
颜菀菀中途被送走,督军府的舞会还在继续。
不擅长跳舞的客人,去西花厅的耳房或者二楼休息室小坐、喝茶闲聊。
颜舒眉则在交际。
几个年轻的千金小姐围绕着她,跟她讨论跳舞。
颜舒眉一一回答。
督军夫人略感疲乏,她要先回去休息一下,喝点人参汤。
这段日子照顾中枪的弟弟,督军夫人很疲倦。
景元钊亲自送参汤上楼。
督军夫人对着他叹气。
景元钊吊儿郎当坐在她房间的沙发里,架起二郎腿,身姿随意仰靠进沙发椅背。
“……怎么总对着我叹气?”他问。
督军夫人:“那个女人,她实在太糟糕了,我看不上。”
她说颜菀菀。
景元钊不以为意:“您看不上没事,往后我不带她到您跟前。我结婚后就置办小公馆。”
“那我白养了你?”
“怎么白养?”
“我养了你,媳妇见不着,孙儿孙女又膈应。”督军夫人道。
景元钊耸耸肩:“那没办法,您尽量想想她的好处。”
“几次见她,她没一点令我满意。”督军夫人说,“不说她的性格,单单那双眼,总滴溜溜乱转,上不得台面。”
又说,“她是外室女,连庶女都不如。”
景元钊很想抽烟,就掏出雪茄盒,拿出一根裁开。
他低头点燃雪茄。
吸了一口,他走到靠近阳台的地方:“姆妈,这我没得选。”
“她救了你的命,给她钱就是了。”督军夫人说,“没必要娶她。”
“钱买不了富贵和权势,这才是我当时承诺给她的。你也说她是外室女,才更需要身份地位。我必须娶她,报答她这个恩情。”景元钊道。
轻吐烟雾,他的眸子变得晦暗,情绪莫测,“姆妈,若没有她,你儿子已经死了。”
督军夫人闻言,轻轻打了个寒颤。
“你想想你儿子的命,尽可能宽容她吧。”景元钊道。
督军夫人有点难受。
她又问景元钊,“你喜欢她吗?”
景元钊又吸了一口烟。
在遇到颜舒眉之前,他不能肯定,也没觉得对哪个女人特别喜欢。
但现在,颜舒眉勾起了他心头的痒。他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他对颜舒眉有很浓烈的情念。
有了这样的对比,景元钊心中有了答案:“我喜欢不喜欢,不重要,我得娶她。男人要重诺。”
督军夫人:“你还是不喜欢她!”
“她要是个男人,我可以让她做高官。可她只是个女人,你让我怎么办?”景元钊问。
在这个年代,女人的身份地位,靠父亲,靠丈夫和儿子,唯独靠不上自己。
颜菀菀的父亲是个草包,烂泥扶不上墙。
督军夫人漠然。
景元钊用力吸了几口烟,突然说:“非要说我不喜欢她,也不对。在我看不清的时候,我是喜欢她的。”
那时候,朦胧的影子,令他怦然心动。
只是,模模糊糊的人影,会比较美好;而看清楚了,颜菀菀并不符合景元钊的幻想。
督军夫人:“我到现在也不能相信,真是她救了你。她看上去并不会医术。”
景元钊:“您猜忌的,您得自己去证明不是她。”
“你没有怀疑?”
“我一直派人在查。”景元钊道,“到目前为止,没什么破绽。她也拿医案给我看,说她抄了现成的药方救我。”
督军夫人:“治病要这么容易,人人都是神医。”
景元钊的雪茄吸完了,他回房拿了水晶烟灰缸,将烟蒂按灭。
他说:“她是恩人,我会依诺给她督军府少夫人的位置,将来她是督军夫人。”
“若将来查证,不是她呢?”
“真到了那一天,证据摆在我面前,我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