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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司宴许给安歌的诺言。

可如今，他好像全部忘了。

安歌压下心里的涩痛，半晌，才终于一字一句道：“沈司宴，东宫，只能有一个人，有她，便无我。”

若她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或许就真的认命了。

可她不是。

她来自现代，她接受不了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在沈司宴僵滞的目光下，她又缓缓开口：“若你心意已决，我可以让位。”

说罢，她眼泪汹涌而下，绕过他去收拾行李。

沈司宴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坚决。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他想过安歌会难过，却没想过会有女子因为夫君纳妾而如此决绝。

他立刻慌了，连忙抱住她，又见她居然满面泪水，更是慌得不知所措。

握住她的手就往他脸上打。

“若儿，我错了，是我糊涂。”

“不纳了，孤谁都不纳了。”

“求你，别走，你要走了，孤连命都会没了。”

他此刻颤抖的样子，就像那年终于拿到了赐婚圣旨，他跪了三天三夜，连站都站不住，却激动地抱住她说：“终于能娶你了！”

物是人非，安歌只觉眼眶一酸。

当晚，沈司宴留在沁芳斋，像是生怕她真的走了一般，整晚都紧紧地抱着她。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跟她说起他们的过往。

而后不停在她耳边说：“若儿，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安歌轻笑了两声，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沈司宴，你是爱我，可你如今，还爱着另一个人。

在这个陌生世界，你是我的唯一啊。

可你，如今为何做不到我是你的唯一了呢？

第五章

沈司宴再也没提过纳侧妃的事。

但宁嫣也始终没有离开。

过了几日，皇宫又阖宫宫宴，沈司宴带着安歌去参加。

宁嫣竟然也跟着。

他的解释是，宁嫣本就受了伤，又日日闷在东宫，想让她出来透透气。

何况她从未参加过这种宫宴，十分好奇，就当带她来逛逛吧。

说起这个时，他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似宠溺一般。

安歌心中一痛，一句话也没说。

宫宴上，她与宁嫣一左一右坐在沈司宴身旁。

沈司宴像往常一样，体贴的给安歌夹菜，其他女眷都朝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又看向一旁的宁嫣。

见她不会吃蟹，对着玉碗中那只金黄肥蟹无可奈何的模样，沈司宴无奈一笑。

亲手帮她剥了蟹，将蟹肉倒进她碗中。

还敲了敲她的额头：“这下可学会了？”

宁嫣俏皮的眨眼：“没有，不如殿下再帮我剥一只吧？”

沈司宴笑着说她贪得无厌，可却当真又剥了一只蟹。

安歌如坐针毡，只觉得吃什么都食之无味。

高位之上，皇后显然也注意到了宁嫣一个平民女子与太子妃平起平坐。

她虽不满东宫只有安歌一人，但皇后向来是最苛求礼法的，当即问道：“瑾亦，你身旁是何人？”

沈司宴起身，“母后，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皇后蹙眉，见她一副江湖作风，冷声道：“一个平民女子，怎么能与储君同座？来人，把她请出去。”

沈司宴的脸色变了，但这终究是宫宴，不少王宫大臣都在。

何况皇后的做法并无不妥，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宁嫣红着眼离开。

而自宁嫣走后，沈司宴就心不在焉了起来。

面前堆满了盛满美食的琉璃盏，可他却一口都没吃。

安歌忽然便想起了从前，每次进宫参加宫宴之时，沈司宴总是要她陪在身边才吃得下饭。

有一次，她不过被皇后娘娘叫去说了几句话，回来后他便委屈的抱着她：“若儿，你不在，我胃口都没有了。”

如今，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已不再是她了。

安歌只觉得胸闷的厉害，再也坐不下去。

她索性寻了个理由出去透透气。

今晚夜景很美，她一个人走上瞭星台，上去才发现，宁嫣也在这儿。

此处只有她们二人，宁嫣看着她，挑衅似的笑笑。

“太子妃近日，心里当是很难受吧？”

没有外人，宁嫣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说起来还要多亏太子妃你，我只不过是模仿着当年你的模样，模仿着当年那个还没入东宫的安歌，太子便觉得我特别，对我越发喜爱了。”

“他如今被我勾的魂不守舍，过不了多久，就连你这个正妻都要忘了。”

“你信不信，不出半年，我就会彻底取代你的位置。”

或许是沈司宴近日对她的宠爱给了宁嫣底气，让她连装都不想装了。

安歌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却涌上一阵失望。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江湖奇女子。

第六章

若宁嫣当真是沈司宴眼中那个自由恣意的性情女子，她或许还会敬佩三分。

可原来，也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玩弄心计的女人。

安歌根本无意配合她玩什么宫斗，只觉得无趣。

她转身想走。

偏偏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惹怒了宁嫣，看着不远处的玄色身影，她忽然唇角勾起一抹笑，而后猛地抓住安歌，拉着她朝高高的瞭星台下一起跳了下去！

“你干什么？！”

安歌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了一旁的栏杆。

而下一瞬，宁嫣也抓住了。

这时，过来寻人的沈司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安歌和宁嫣纷纷悬挂在瞭星台外，眼看着栏杆早已承受不住她们两人的力量，很快就要断裂。

沈司宴飞奔着跑到瞭星台下，此刻，他只能接住一个人。

眼看着两人就要坠落，电光火石之间，他选择了安歌。

“若儿！”

就在他接住安歌的那一瞬间，宁嫣则重重的掉了下去。

“砰！”

宁嫣从高处坠落在地，顷刻间便流了一地的血，但她没有昏过去，那双眼睛看着沈司宴，令他心中一震。

她在满地血泊中颤抖着伸出手，惨然一笑，语气里隐有哭腔，“殿下……原来，您还是最爱太子妃，那您当初，为何要将我留下啊……”

说完，她便彻底晕了过去。

这夜，东宫的灯火彻夜未熄。

据说沈司宴抱着浑身是血的宁嫣发了狂，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找了过去。

但所有人都被宁嫣赶出了房间。

她不准任何人进来帮自己诊治，亦不肯见沈司宴。

等到第二日，沈司宴进入她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满室的血腥味。

宁嫣走了。

给他留了一封信。

安歌不知道那信上写了什么。

她只知道沈司宴在宁嫣的房间坐了一天一夜。

翌日清晨，他才从红着眼从宁嫣的房间里走出来，径直去上朝。

下朝回到东宫后，他便恢复了正常。

回宫第一件事，便是来到沁芳斋，陪安歌用膳。

用完膳后，又陪着安歌在院子里赏花漫步。

从此，沈司宴再也没有提起过宁嫣这个人，他好像突然又回到只爱安歌的时候。

沁芳斋的下人都很高兴，尤其是青儿。

“奴婢就知道太子只是一时被迷惑，他最喜欢的还是您。”

安歌近日跟他的关系修复了很多，看着如流水一般的赏赐被抬进来，也恍惚了。

她和他，仿佛真的彻底回到了从前。

每天下朝后，他又开始日日留宿沁芳斋。

每日陪她赏花陪她看书，为她挑选九州最好的厨娘，为她送来江南最精致的绸缎。

第七章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

他不再送她从前她最喜爱的白衣，而是让她穿上红衣；

他不再让她佩戴杏花簪，而是送她桃木簪；

他不再让她吃爱吃的枣泥糕，而是让她吃桃花酥……

他甚至明明知道她身子不好，还主动带她出去骑马射箭。

皇家猎场。

安歌极不适应的穿着骑射服，骑得摇摇晃晃。

她不会骑马，身下这匹马又恰好性烈。

刚跑了两步，便突然发狂。

安歌大惊失色，慌忙喊：“沈司宴，救我！”

然而沈司宴终究来迟了一步，安歌还是摔下了马。

脚疼得仿佛快要断掉，沈司宴慌忙将她抱回了东宫。

太医为她诊治之后，说骨头折了，至少要休养一个月。

沈司宴愧疚的抱住她，却在离开前说：“若儿，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骑马。”

安歌一怔，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让她骑马。

直到这天，她的腿渐好，而沈司宴得知后，又立马送来骑具，邀她一起去打猎。

抚摸着那些骑具，安歌只觉得一种莫名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可她不知这种诡异感究竟从何而来。

直到她转身欲离开，却听到外侧侍女们一边收拾着殿内的红色衣裳，一边小声讨论。

“你们觉不觉得，太子妃越来越像宁姑娘了？”

“是啊，无论是穿的衣裳，还是吃的糕点，都是宁姑娘喜欢的，上次太子殿下带太子妃去骑马，我还险些以为马上的是宁姑娘，宁姑娘最爱骑马了。”

安歌僵在原地。

耳边嗡鸣，似乎崩裂的声音传来。

红衣、桃木簪、桃花酥、骑马……

那一瞬，她如遭雷击，透体冰凉！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些都是宁嫣喜欢的！

入夜。

沈司宴很晚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