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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隐约有关门声传来，楼道窗口也重新归于黑暗。

顾常青：“他松了。”

肖邦邦：“他松了！”

俩人相视一笑，不由得击了个掌。

肖邦邦：“虽然明天还得早起，但今晚不虚此行！”

顾常青：“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楼下的嘀嘀咕咕周小满并不知晓，但他确实是松了。

他那紧紧箍在身上的钢浇铁铸的冰冷盔甲，被顾常青撬松了一点点。

其实这并不是顾常青的明谋妙计，她对闹闹、对周小满讲的话都是出自真心，只不过她捕捉到了周小满动摇的瞬间，就顺势往真心里掺杂了一丢丢“热血”，又勾兑了一咩咩“苦情”。虽然稍微加工了一下，但总的来说，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

夜半三更。

顾常青拽回被肖邦邦卷走的被子，又给鼾声震天的顺子翻了个身，便美美的回到了梦乡。

一墙之隔。

周小满端坐在电脑前，身旁倚着时不时说梦话的闹闹，彻夜难眠。

他相信陨石即将要击穿地球、海啸立刻会吞没陆地、致命病毒已经扩散、外星人早已潜藏在人群、核战争随时就要爆发、杀人魔躲在他的床下……他相信一切厄运与灾难，自然也相信顾常青患有心脏病，而他就是诱发顾常青犯病的头号隐患。

但与此同时，周小满也是个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的人。

在初识顾常青时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个麻烦，他只需要敬而远之就好了，但经过宠物医院一程后，他虽然仍觉得顾常青是个麻烦，但也不由得新添了一丝好奇。

像顾常青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典型的不怕死的疯狂梦想家，要么就是处在生命倒计时打算完成遗愿清单的浪漫主义者，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她和肖邦邦俩人就是一伙儿打着玄学疾病幌子的专挑单纯、古怪、自闭、愚蠢人士欺负的诈骗犯！

说实话，通过近期的接触，周小满比较倾向于最后一种猜想，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卷入了一场预谋已久、铺排甚广、虽然不知道图他啥但一定有所图的犯罪活动当中。

于是，他决定用他所掌握到的一切信息，顶着“睡眠不足有概率猝死”的风险，试图拼凑出顾常青过往生活的点滴。

根据顾常青任职小学的校园官网，他查到了顾常青和肖邦邦毕业的大学，并意外了解到顾常青在大学期间曾因跳入冰河救助轻生者获得了见义勇为勋章，也因在美食节上成功挑战无敌变态辣烤翅以及喝掉了一百二十杯啤酒也没醉而上过当地报纸，甚至直到现在，顾常青仍然是大学运动会多项比赛的最佳记录保持者……

按照顾常青发布的朋友圈内容，他搜到了顾常青不仅儿时住过寺庙，甚至还有法号；小学参与的医学研究项目，并被赋予“罕见病例”的“殊荣”；初中独自到日本旅行，且偷偷潜入了成人展长见识；高中当选灵异社社长，积极组织了深夜墓地露营活动……

随着周小满调查的深入，他看着满屏的事迹、报道、通告、宣传、线索、痕迹……成年后的顾常青就不多说了，仅是互联网上能查到的事儿，搁影视剧里大多都过不了审。周小满都不敢继续往下翻了，他生怕再查下去会误入暗网饱受精神摧残或者一个不小心揭出了国家级别的机密。

东方将白，周小满得出了结论。

这个调查远比他想象的要简单的多，也复杂的多。原本他还准备打几通电话、跑几个地方来印证真相，但现在看来，那些无用功都没有必要了。

除非顾常青是一个绝顶高超的黑客，入侵了他的电脑和网络，控制了他所看到的一切，不然……

什么梦想家、浪漫主义者、诈骗犯，这些称号全都跟顾常青沾不上边儿。

这哪是人类啊？！

周小满何止是大受震撼，他差点儿就要给电脑屏幕上“顾常青”仨字儿跪下磕一个了。

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

周小满可算是知道了，原来DC漫画里所描写的能弄死超人的氪星科技，就长他这样。

“闹闹，不得不说，你小子还真挺会交朋友的。”

周小满熬得眼眶发黑，但精神矍铄，他把脚从闹闹的脑袋底下抽出来，默默地关掉了电脑，起身拉开了窗帘。

清晨的阳光射进了他的房间，楼道里也响起了苦命早班打工人的脚步声。

“不过……嗬哈……”

周小满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咱得赶紧搬家了，越快越好。”

16 脑子满载糖盐碳水油，肚子指挥喜怒哀乐愁

和肖邦邦住在一起的缺点有很多。

比如肖邦邦晚上睡觉特别不老实，喜欢伸出一条腿压着顾常青，还总是卷被子；比如肖邦邦的衣物、首饰、化妆品特别多，不光占地方，还总要往顾常青身上捯饬；再比如肖邦邦的情绪跌宕又脆弱，她饿了就暴躁急眼，她饱了就身材焦虑，她不饿不饱就精神空虚，但如果她撑着了，反倒是快乐自洽、乐观安逸——脑子满载糖盐碳水油，肚子指挥喜怒哀乐愁。

但同时，顾常青也不得不承认，和肖邦邦住在一起的优点也有很多。

比如肖邦邦有狗，再比如肖邦邦有车。

不能开车这事儿可真是顾常青的一大烦恼，这里的“不能”并不是指她的心脏无法承受驾驶汽车带来的速度与激情，而是《机动车驾驶证申领和使用规定》不让她考驾照。哪怕顾常青已经熟背交规且在游戏厅的赛车街机上掌握了漂移过弯等高难度技法，但过不了体检这关，她有再大的能耐也都是白搭。

以往上下班，顾常青大多都是骑共享单车通勤，要是出门晚了或者要带的东西太多，她就只好叫网约车。现在有了肖邦邦这个贴身司机的接送，顾常青不仅不用考虑天气的变化，更是可以多睡半小时的饱觉。

当然，如果肖邦邦化妆的手速能再快一点儿、穿搭的思路能再少一点儿就更好了。

“还有两分钟。”

顾常青左手攥着自己的手机，右手攥着肖邦邦的手机，两台手机的屏幕上都显示着考勤APP的页面。但顾常青清楚地知道，距离学校大门还有一个路口，就算是绿灯，肖邦邦油门踩到底，她们也很难赶上。

“来！得！及！”

肖邦邦的手指焦灼地敲打着方向盘，她脸上虽然化着美美的妆ᴊsɢ，但头发却没干透，甚至发尾处还是湿漉漉的，仿佛一捏就能挤出水来。

顾常青在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肖邦邦的车后备箱，里面常年摆着一个旅行包，包里装着吹风机、电夹板、卷发棒……甚至还有美甲灯，俨然就是一个移动美容美发沙龙，可想而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