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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陆家嫡子，是要葬在陆家的坟地里头的。
云芝总算明白心如刀割是什么滋味，就算陆政要死了，也不肯成全她。
她多年的等待，就如同一个笑话。
再看了看地上的兰儿，她眼里顿时没了活下去的欲望。
她几乎没有犹豫，将自己的妖丹逼了出来。
楚篱月和萧墨辞还不明所以。
凌真倒是反应过来，道：“你竟然想……”
妖丹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妖气更甚，落在云芝自己的手中，她缓缓闭上眼睛，就伸手一抓，一把就将妖丹捏碎了！
咔擦——
妖丹迸发出更强更厉害的威力，向陆政身上聚拢着，修补着他胸口上的伤。
陆政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下来。

伤口已经好了七八成，但他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楚篱月看过古籍，知道妖丹是有这等修复功效，不过是需要那妖自动将妖丹逼出来，强行剖丹，可达不到效果。
云芝没了妖丹，头发在顷刻间变得雪白。
她也没什么力气了，就将陆政缓缓放下，贪婪的看着他的容颜，舍不得挪开目光。
“是啊，我就不该强求。”云芝苍凉的笑了笑，“但他此生能记住我，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至于我和我妹妹的妖身，就随你们处置了。”
她没法再维持人身，话音刚落，就变成了三尾狐狸，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楚篱月不禁心里有点唏嘘。
云芝已经没了妖丹，妖身也不怕有什么妖物来争抢。
凌真再将兰儿的妖丹拿出，狠狠捏碎，才将两只狐妖埋了起来。
陆政虽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胸口的伤还没完全康复，不宜赶回京都。
这村子距离万佛寺近，楚篱月就用了瞬移符，一伙人挪过去了。
凌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符，可别提有多震惊。
他久不回万佛寺，整个寺庙的僧人都很兴奋，要来他面前问安。
凌真却懒得管他们，拽着楚篱月到了清净处，就向她讨教起了这些符的用处和厉害。
楚篱月一个后辈，凌真还比她年长了百来岁，哪敢称得上指教不指教的。
不过她展露了几道符，已经让凌真够吃惊的了。
凌真一想，就去藏经阁翻了翻，而后翻出了一本书，道：“你瞧瞧。”
楚篱月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就有这瞬移符和传送符，还有其他更为厉害难画的符篆。
“你可知这符书是哪来的？”凌真问道。
楚篱月轻轻摇头。
这书是万佛寺的珍藏，她哪能知道。
“这是千年前，有一修仙者赠送给万佛寺的，还说这是仙界很普通的符篆，若是有点天赋，随便都能学会。”凌真眯着眼，“你知道这些符篆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你还会画呢，看来你真是天赋异禀。”
他现在看着楚篱月，就像看一块金子一样，双眼都瞪直了，生怕这块金子丢失了。
楚篱月也不好解释，只说：“这传送符，我是看了齐国白眉道人所画的，所以才学会的。”

189：仙人转世
凌真内心受到震撼。
他现下终于明白，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
他虽与楚篱月相识不久，但圆梵却说过了许多她的事情，所以他对她也极为欣赏信任。
“这本符书，便赠予你吧。”凌真道。
“这怎么可以，这是万佛寺的珍藏。”楚篱月连忙拒绝。
“无碍，虽然此书珍贵，我天佛寺皆是佛家弟子，这道家符篆也学不来。还不如送给你，让这书发挥它的作用。”凌真相信，楚篱月都能学会，还能以此来造福百姓。
楚篱月是个爽快人，听罢，也就不推辞了，郑重的道了谢。
陆政终于悠悠转醒。
他只记得自己伤了心脉，疼痛至极，没说两句话就昏死过去了。
他还以为会到地府，会见到孟婆，但睁眼就看到简朴的禅房，让他微微一愣。
地府不是这样的吧？
胸口的疼痛让他迅速明白，自己没死，还活着。
他更加迷惑了，想要起身的时候，便看见楚篱月一起走了进来。
楚篱月快步过来，让他安心躺好，“你伤势尚未痊愈，不可多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政满心疑惑，“我怎么……怎么没死？”
楚篱月抿抿嘴唇，才将云芝用妖丹救了他的事情简略一说。
陆政怔住，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愣愣的躺在那儿，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闭上眼睛，道：“她这算什么……”
就算她一命换一命，自己也没前世的记忆，记不起她来。
她真是个痴情傻子。
楚篱月说道：“你被妖丹所救，身上缠有一定的妖气，你带好这道符，能压住这股妖气。”
若被其他道士看见，恐防会误伤了陆政。
陆政心情有些低落，他没接过符篆，反而问道：“九王妃，我明明是将死之人，却因此获救，云芝算不算违逆天意，魂魄会遭受惩罚？”
“不会。”楚篱月答道，“不过云芝身为妖精，却屠杀残害许多百姓，她到了冥界有自己要承担的惩罚。”
单看着陆政现在的面相，他已经是长寿之相了。
陆政听了，也只能叹息一声。
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这条命是云芝给他的，他往后一定要好好报效朝廷，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替云芝抵罪，希望她能早早还清自己的罪孽。
——
凌真在万佛寺辈分很高，就连圆梵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句师叔。
他觉得没意思，就扯上了萧墨辞与自己一起下棋，因为这万佛寺里的僧人，不仅佛法学得差，就连棋艺也差。
他活了百余年，也不知道下过多少盘棋了，这是他觉得最有意思的一盘棋。
果然是盛名在外的九王爷！
棋盘上，黑白相争，似是谁也没有落于下风。
但仔细一看，就知道白子有围攻之势，若黑子再不突破，只会被困死。
凌真盯着棋盘，看了半响，终是无奈说道：“老衲输了。”
萧墨辞面色如常，似是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承让。”
“老衲可没有让你。”凌真摆摆手，“这几十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让老衲输棋的人。”
萧墨辞勾了勾嘴角，俊朗非凡，“凌真大师这话可就夸张了。”
“不夸张，老衲这可是句句真话。”凌真认真端详着他的模样，修成多年的天眼一开，就算是要被闪瞎了眼睛，自己仍是坚持着。
然而，却看不清萧墨辞的前世今生。
凌真面容微微泛白，只好赶紧关闭上了天眼。
额头沁出了细汗，他扶着桌角，微微喘气。
“大师？”萧墨辞觉得奇怪，怎么凌真大师忽然就一副虚弱样子呢。
“老衲无事。”凌真的声音有点沙哑，“九王爷命带紫气，是非凡之人呐。”
萧墨辞含笑：“这话，阿璃早已说过。”
他却觉得，自己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楚篱月。
凌真目光幽深：“老衲并不是这个意思……罢了，有些事情，老衲也看不清裴，想来一切早有安排。”
这两位的灵魂如此耀眼，不是有大功德，就是仙人转世历劫。
但他只是一个活得久一些的凡人，又怎么有资格管这些事情呢。
凌真也累了，没有缠着萧墨辞再来一盘。
万佛寺给两人准备了禅房，等萧墨辞回到的时候，正看见楚篱月挑灯夜读。
昏黄烛光映照在她精致娇嫩的脸上，安静美好。
他有些恍惚，只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见过。
不过楚篱月听到了声音，目光已经从符书上移动，落到萧墨辞身上，她眉眼一弯，笑意甜甜的：“你回来啦。”
萧墨辞点点头，“晚上看书伤眼，你不要多看。”
“我在等你，无聊看两眼。”楚篱月把符书放好，挪开了位置。
禅房的床不大。
萧墨辞脱了鞋子，上了床。
两人先前在昱王府一直分床而眠，骤然要一起睡在一张小小的床榻上，两人倒有些许的小尴尬。
不过楚篱月想了想，他们早已成了亲，哪有那么多避讳，便是把被子一盖，道：“灭灯吧。”
萧墨辞脱去了外衫，袖子一挥，房间顿时陷入了昏暗。
两人距离得极近，听得见对方的呼吸声。
萧墨辞本是规规矩矩的躺着，但楚篱月就躺在自己隔壁，他哪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忍不住，便是牵住了楚篱月的手，不紧不松的握着。
她的手小巧，软软绵绵。
还有淡淡的清香，一直萦绕在他的鼻尖。
楚篱月嗤笑一声，便转了个身，伸手就将他抱住，好像当他是抱枕一般。
萧墨辞身体一僵，声音紧绷：“阿璃……”
“就抱一抱，佛门清净地，我不干啥。”
“你这么抱着我，我还宁愿你干点啥呢。”萧墨辞有苦难言。
楚篱月在他胸口上蹭了蹭，莫名觉得安心，“忍忍，今晚很快就过去。”
“……”萧墨辞觉得这怕是个不眠夜。
但他想错了。
他的确是难受了一阵子，但楚篱月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睡着，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的心很快就清净下来。
不知怎的，他觉得这是自己期盼了很久的。
没多久，自己也沉沉睡去，将她搂得很紧。

190：除了有钱还长得俊俏
翌日一早，萧墨辞发送了信号，黑甲卫就寻到了万佛寺来。
那豪华的黑木马车，自然也带着。
陆政歇息了一晚，因有妖丹的修复，伤势已经大致无碍，能坐马车了。
他还是第一次与萧墨辞同坐一辆马车，不由得有些紧张局促。
马车行走尚算稳当，楚篱月又拿起了符篆的书，认真看起来。
萧墨辞拿她没辙，就随便她看了。
不过他还是特意吩咐黑甲卫慢一些，让马车更加稳当，可别让楚篱月伤了眼睛。
萧墨辞只是一张脸冷冷清清的，看见陆政有些手脚无措，便道：“你在翰林院，差事办得还好吧？”
“还好。”陆政有些吃惊，忙的恭敬回话，“有劳九王爷关心。”
“本王看过你科考的文章，的确是不错，你可想去调去吏部？”萧墨辞问道。
吏部主管官员考核和升迁，是人情世故往来最为厉害的地方，在里面当差颇为讲究。
萧墨辞之所以觉得陆政能够胜任，是因为他是陆丞相的儿子，对这一块肯定有所了解，更不容易被腐蚀。
陆政怔了怔，他昨日就决定好好报销朝廷，为云芝赎罪，现在得萧墨辞看重自己，他高兴还来不及，忙的谢恩：“一切全凭九王爷安排。”
萧墨辞微微颔首。
皇兄已经年迈，许多事情力不从心了。
他要扶持夜丞彦，就要开始培养新的官员，好让夜丞彦以后有人可用。
回到了京都，黑甲卫先绕行去丞相府。
得知陆政平安无事的回来，担忧了好几日的丞相夫妇匆忙出来，看见儿子果真安好，立即喜极而泣。
陆燕燕也红了眼睛，她脖颈上的伤眼见就好了。
“多谢九王妃！”陆丞相带着夫人，就要给楚篱月跪下。
他们当日都见到那妖的厉害，楚篱月从那妖的手里救下儿子，肯定是花费了不少力气。
楚篱月立即上前一步，稳稳地扶着两人，道：“不必如此，为民除害，乃我职责所在，如果有点报酬，就更好了。”
说白了，就是想要钱。
陆燕燕噗嗤一笑，“早知道你是这样了。”
她招招手，丫鬟已经捧着一个木匣子上前。
打开后，里面是一些银子和银票，陆燕燕又说，“这是你救下我哥哥的报酬，凑得不多，你可别嫌弃。”
楚篱月眉眼一弯，捧了过来，“够了够了，此次我能收服那狐妖，还多亏了万佛寺的凌真大师帮忙，这银子我得分他一半。”
剩余的，她也是会投进医馆。
毕竟是不收银子的医馆，每日看诊的百姓不少，药材的花费是巨大的，没点银子支撑可开不起来。
两人也不多留了，上了马车就离开。
不过在半路，就有安阳侯府的人寻来。
无他，侯府众人知道楚篱月今日带着陆政回来，猜想她肯定与那狐妖恶斗一场，因为太过担心，所以让他们先去一趟侯府。
楚篱月心里又是暖暖的，便让黑甲卫改道。
看见黑木马车，侯府的丫鬟就即刻进去通报：“六小姐回来了！”
“璃儿！”
“六妹妹！”
众人都在正堂里，听见了通报，连同老太君在内，都站了起来，迫不及待想出去见见楚篱月。
楚篱月刚进前院，就见众人都在正堂里，个个神色担忧。
可看见她脚步稳当，身上没有半点损伤，担忧的神色总算褪去。
“祖母，父亲母亲……”楚篱月福了福身子，又喊上了几位哥哥。
老太君握着楚篱月的手，又前后看了看，“听说那狐妖凶悍，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得很。”楚篱月轻轻摇头。
老太君和裴寒霖夫妇面色稍缓。
众人问完了话，才留意到后头进来萧墨辞。
裴寒霖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带着家人想要向萧墨辞行礼。
“该是我向祖母和岳父岳母行礼问安的。”萧墨辞阻止道。
堂堂九王爷，这辈子估计也就向皇帝皇后行过礼，他们哪儿敢。
裴寒霖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就不要如此多礼节了。”
几位哥哥更是不安，他们还是毛头小子，九王爷喊他们一声哥哥，他们都要颤栗个几分，若是要行礼问安，就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
还是裴烨聪明，赶紧问起了楚篱月怎么收服那只三尾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