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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母关切的声音，打开了橘虞委屈的闸门。
眼泪瞬间涌出，她转头哽咽喊了一声：“妈妈。”
抬头看到的，却是满脸的不悦。
宋母大步走到她面前，劈头盖脸没好气：“你姐姐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我给她过个隆重点的生日，你都容不下，为什么要故意穿个病号服来捣乱？”
橘虞噙泪看着富贵逼人的妈妈。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化疗了一个星期。
她的妈妈也没发现她病态的面容和愈发消瘦的身体。
见面只剩下了数落。
“算了！”宋母拉过橘虞，用手指了指一个男人。
“那个是吴总，咱们合作公司的老板，亿万身家呢，嫣嫣，妈妈把他介绍给你做男朋友，好不好？”
一句话，劈得橘虞动弹不得，她不可思议看向宋母。
那位大腹便便的吴总，看起来就比她爸爸小了一两岁。
“你这是什么表情？别看他年纪大了点，但是年言大会疼人啊，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么不懂事，就是要找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宋母劝解着，但橘虞只是盯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一个窟窿。
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变得不像她的妈妈了。
橘虞的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你别不信，不信你问问阿夜！阿夜，你看吴总和橘虞，是不是很般配？”
她看向初梦，死死盯着他，在心中不断乞求。
初梦，我成全你，求你不要再伤害我。
就看在我们二十年的青梅竹马情分上……
在她近乎哀求的目光里，他还是缓慢却肯定地点下了头。
碎了，她的心彻底破碎了。
初梦不光是附和，他还补充说：“感情不能只看外表，嫣嫣，或许他真的很适合你。”
橘虞闭了闭眼，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她攥紧了裤缝，哽声反问：“他这么好，为什么不把她介绍给乔盼夏？”
宋母立马扬声反驳：“因为你姐姐有阿夜了！”
可是阿夜，明明曾是她的。
橘虞眨巴着泪眼，没说出来。
宋母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嫣嫣，妈妈从来不偏心的，妈妈也只想让你幸福。”
让我幸福……

橘虞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让我幸福，所以把我的房间给了乔盼夏。
让我幸福，所以抢走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让我幸福，所以介绍给我可以做我爸爸的男人。
“想让我幸福，就是让我从这个家隔离，然后一点点夺走属于我的存在吗？”
橘虞颤抖着，倔强对上宋母埋怨的目光：“你也是我的妈妈，为什么你总是帮着乔盼夏抢我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抢走我的幸福来向另一个女儿证明你的爱？”
宋母目光一愣，委屈也跟着涌了上来：“我做了你二十年的妈妈，但是盼夏却从小就没有妈妈，嫣嫣，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妈妈呢？”
宋母的话，让橘虞无言以对。
她抚着胸口，一下一下捶在疼痛的位置，试图以痛止痛。
化疗的副作用让她这具身体愈发残破，她每时每刻都有不同的痛苦，但都不及此时心头的痛。
她按紧了胸口，弯腰蹲下来：“我还要怎么体谅？我的家，我的未婚夫，我的爸爸妈妈我都让给她了，我还要怎么体谅？”
她的声音凄厉破碎，既像在质问，又像在自语：“妈妈，如果乔盼夏没有走丢，我还会出生吗？你们还会爱我吗？”
橘虞说着，没有人回答。
她没有抬头，也不敢抬头，害怕看清楚宋母和初梦脸上的表情。
但言母宋母冷漠的声音还是自她头顶落下：“我这辈子，本来就只想要一个女儿。”
“是盼夏丢了，我才愿意生下你，嫣嫣，你是托你姐姐的福才出生的，你不能和她抢，永远都不能和她抢！”
宋母一字一句的话钻进橘虞的耳朵里，她的语气明明很平静，可橘虞却感觉被震得头晕目眩。
“滴答……”
她听到一颗水珠砸在地上。
眼前有些模糊，橘虞抬手摸了一把，眼角没有泪。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液，在她的视线里连成一片鲜红的血迹。
她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
原来，她真的只是一个替代品，她真的是多余的……
她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子，嗡声说：“我不会和她抢的，妈妈，我永远都会听你的，不跟她抢……”
当她抬起头，却发现宋母和初梦已经被乔盼夏一左一右挽走。
橘虞撑着膝盖直起身，冲他们的背影喃喃道：“如果我死了，也希望你们不要嫌麻烦，哪怕来我坟前只上一炷香，也别让我成为当孤魂野鬼，我害怕。”
可惜无人听见她的话，也无人在意她。
橘虞狼狈地回到医院。
等她回到医院时，发现医院楼下围了许多人。
不远处还停着警车。
她穿过人群走进住院部，一只脚刚踏进大门，立刻被护士长呵斥住：“橘虞你站住，不许动！”
橘虞诧异看她，就见那护士一身防护服，满目警惕：“和你同病房的那个女孩有艾滋，你跟她有血液接触，请你马上跟我们去做HIV检查！”
此话一出，橘虞感觉浑身血液都凝住了。
她被穿着隔离M.L.Z.L.服的人转运去了另一栋楼，用的是防疫隔离仓，像古时候游街的犯人一样。
“她就是那个跟跳楼的艾滋病住一间病房的女人。”
“年言轻轻的，啧啧啧，可惜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