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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钺愣了下。
这依誮是除了笔记等学习物品外，明珞第一次送他东西。
目光从奶糖移到明珞身上：“什么意思？”
明珞垂着眼，小声说：“你别生气。”
简简单单四个字，赵钺心里的火却一下就被浇熄了。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拿起糖拆开，看着怯怯望着自己的明珞，却是直接将糖塞进她嘴里。
“不会生你的气。早自习了，好好学习。”
说完，赵钺拍了拍她头，就低头玩起手机。
明珞看了他好一会儿，嘴里牛奶糖慢慢化开，比之前吃的任何糖都要香甜。
这次之后，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似乎只差一个名分。
明珞对赵钺也越发纵容，整个人变得更乖更软，也更让人想欺负。
物理课。
赵钺手撑着桌子，光明正大的侧头看着明珞。
这时，门被敲响，班主任站在门口：“明珞，和我出来一下。”
明珞茫然抬起头，起身走了出去。
赵钺手中转着的笔啪的声掉在了地上，捡起再抬头，已经看不见明珞。
而此时，走廊拐角处。
班主任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孩，眼里满是同情：“去一趟桐安医院吧，你奶奶出事了。”
桐安医院病房外。
医生看着面前双眼通红的小姑娘，轻声开口：“你奶奶的心脏病很多年了，这次虽然人救回来了，但不一定能撑得过下次，你好好陪陪老人家吧，这是缴费单。”
明珞颤了颤，回过神来，微颤的手接过单子。
两万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顾家来说，却是天数！
明珞盯着那数字好久，才朝医生鞠了一躬：“我知道了，谢谢您。”
医生想起他们的家庭状况，叹了口气。
病房内，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明珞坐在床边握着老人的手，鼻间有些发酸：“奶奶，你快醒过来好不好，茜茜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她声音很小，像是怕吵到沉睡的人。
眼泪无声砸落，明珞哽咽到浑身都在发颤。
当晚，将奶奶嘱托给护士后，她回了家，最后在奶奶床头的柜子里找到了存折。
包着存折的纸上写着一句话：“给茜茜的大学学费”。
明珞眼眶一热，强忍着眼泪将其打开。
薄薄一本，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存款信息，每笔都不多，大多是几十，几百块。
直到最新一条是在两天前，存了五十块，存折上加起来的钱一共是七千三百二十块。
和两万块还差了一半多，却是老人攒了一辈子的爱。
明珞再忍不住，紧抱着存折痛声大哭。
为什么？！
老天带走了她父母还不够，就连相依为命的奶奶如今也要离去。
有个声音在耳畔不断嘶喊着，质问着，侵蚀着明珞心中的光。
“茜茜啊，人活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相信光，你爸妈不是离开了你，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陪着你。只要你没忘了他们，他们就一直在。”
奶奶曾经说过的话闪现在脑海，一遍又一遍。

是了，奶奶还在医院等着自己！

想到这点，明珞大口呼吸着，强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之后，她给还有联系方式的亲戚都打了电话，可少有人接，即使接起听说是要借钱，也匆匆挂断。
明珞握着手机，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凉薄。
天渐渐亮起，她动着僵硬的腿脚起身。
将存折里所有的钱取出交到医院后，明珞回到了病房。
心里的房间一直往下沉，沉到看不见地方。
紧紧握着床上未醒来的老人的手，她深深吸了口气。
接下来两天，她除了在医院照顾老人，就在打快工，可挣来的钱甚至还不够老人的一瓶药。
拿着新的催缴单，明珞坐在医院走廊里，呆呆看着天花板。
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挣的钱远远不够，亲戚又指不上，唯一能帮她的人就只剩下赵钺。
想到这儿，明珞不由得收紧了手，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让赵钺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可……
她站起身，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的老人，终还是转身离去。
此时，桐安高中走廊拐角。
赵钺指尖香烟燃烧。
想着两天没见的明珞，他掩不住的烦躁。
他问过老师明珞的去向，但他只说她有事。
明珞又没有手机，联系不上，自己也不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只能这么干等着。
赵钺头一次觉得无力。
钱冶将他的烦躁看在眼里，拍了拍他肩：“辞哥，明珞这才两天没来你就这样，你这回不会是真栽了吧？”
赵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钱冶不可思议：“她长相顶多算清秀，和林可可更是没法比，你到底喜欢她哪儿啊？咱们就是打了个赌，你追归追，可别真动心！”
指尖烟气萦绕。
赵钺沉默了好一会儿，冷淡开口：“你想多了，我眼光没那么差，不过是看她好玩，玩玩而已。”
钱冶迟疑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收手，人家不容易，你也别太过了。”
“等玩够了再说。”
赵钺扔下这句话，抬步往回走。
不想刚绕过拐角，迎面就看到站在那儿的明珞。
两个人沉默着。
很久，明珞先开了口：“我奶奶病重，你能借我点钱吗？”
赵钺一噎，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多少？”
“一万二。”
“好，那你……”
明珞径直打断他的话：“我会给你欠条，不会赖账的。”
听着这话，赵钺心里升起股怒气：“不需要。”然后径直下了楼。
取款机旁。
在赵钺将取出来的钱递给明珞。
这一刻，她清晰的意识到了两人间的差距。
他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的东西，她奶奶攒了一辈子都做不到。
狼狈的将钱攥在手里，明珞低声说了句：“谢谢。”
便快步逃离。
几步外，钱冶走过来：“她奶奶的事，我们要不要……”
赵钺直接将人扫开：“滚开！”
他大步离去，钱冶开口问另一个人：“你说明珞刚才到底听到没有？”
没等那人回答，他自己便答：“肯定听见了。”
“这样也好，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点摊开也不至于伤人太狠。”
而另一边，明珞赶到医院的时候，等待她的就只是一张白布。
停尸房。
明珞手里还捏着借来的一万二，孤零零的站在蒙着白布的病床边。
在另一户死亡人员的家属痛哭哀嚎中，她不知为什么，一滴眼泪都没有。
站了很久很久，停尸房的冷气冻得她的心似乎失去了知觉，她才对着病床说了句：“奶奶，你一个人别怕。”
她步伐僵硬的转身往外走。
医院外的电话亭。
明珞最后将电话打给了说能借五百块给她的小姑。
接通后，她声音沙哑：“小姑，奶奶没了……”
吊唁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