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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这一次喜欢，她就喜欢了十年。

她的神情带着怀念，又带着悲伤。

“其实，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要等，他要结婚了，我应该祝福他的。”

何叶眼眶发酸，知道虞欢在强迫自己放下。

她顺着虞欢的话回答:“没错，祝福他吧，挽挽，你也可以放下了。”

虞欢仿佛真的听进去了，喃喃开口，“嗯，我该放下了……”

之后几天，虞欢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一直住院养着，何叶特地请了假，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因为医生跟她说，虞欢可能会有自杀倾向。

何叶没办法，想办法激起她求生的欲望，可虞欢的眼神还是越来越死寂。

她在绝望的深渊一天天下坠，终于无法在假装向上爬。

那天，她忽然跟何叶说想吃糖炒栗子。

何叶看得鼻酸，哽咽着道:“一定是我买的水果不新鲜了，我下次重买。”

何叶以为她终于好了起来，欣喜道:“你想吃吗?我这就去给你做。"

虞欢微笑着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目光好似诀别。

病房安静下来，她缓缓垂眸，看向装水果的袋子里，那柄用来削皮的水果刀。

对不起，叶子，我骗了你。

这五年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等他回来，可是现在，我什么盼头都没有了。

两个小时后，虞欢的病房围满了人。

何叶抱着床上满身是血，毫无生息的人放声痛哭，地上洒满了一地的糖炒栗子。

虞欢割腕的手上紧紧攥着一张纸条。

何叶抽出来，看到一行娟秀的小字。

【叶子，我不等他了。】

————————

盛夏时分。

婚纱店内，虞欢正陪自己即将结婚的闺蜜何叶出来挑婚纱。

何叶一边看婚纱，一边小心翼翼的看向虞欢，“挽挽，一晃我都要结婚了，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人吗？”

虞欢没有丝毫犹疑的摇了摇头，“叶子，我不想认识别的男生，我还是想等他……”

没说等谁，但何叶心知肚明。

除了那个已经消失五年的祁北川，她还能等谁。

何叶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她：“祁北川都出事五年了，你还没走出来吗？”

五年前，跟虞欢一起长大的祁北川飞机失事，连遗体都没找到，虞欢却始终固执的觉得他没死，非要死等他回来，如今连身边的朋友都一一结婚了，她却还想守着一份不可能的希望继续等下去。

虞欢神色恍惚，“我好像，已经习惯等他了……”

她和祁北川是青梅竹马，两人一直没挑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五年前，他上飞机前对她说：“等我回来，有话跟你说。”

虞欢以为会等来他的告白，可结果等回来的却是他飞机失事下落不明的消息。

她从一开始的悲痛欲绝，想跟着他一起走，到后面坚信他不会死，每日每夜固执的等着他回来。

这一等，就是五年。

何叶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婚纱店外传来一阵骚动，有女人大喊“抓小偷！”

何叶向来热心肠，一听到这话立马放下婚纱就跑了出去，虞欢也赶紧跟出去。

但何叶跑得太快，她跟出去时已经看不到人影。

商场外面的圆形走道上因刚才这一声大叫围了许多人，虞欢准备回婚纱店，一转身，却在人群中看到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

虞欢只觉脑中轰得一声，再听不到四周任何声音。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她无时无刻不在心底描摹的那张脸，此刻就出现在她面前。

就出现在她十米之外的地方。

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没了声音，虞欢满眼含泪，拨开人群僵硬地朝他走去。

祁北川显然也看见了她。

深邃的眉眼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虞欢，直到她站在自己面前。

她的语气颤抖，似是不敢相信：“祁北川？”

比起虞欢，祁北川却显得平静了很多，“虞欢，好久不见。”

巨大的惊喜与悲怆感油然而生，让她甚至忽略了他冷淡的语气，虞欢红着眼眶紧盯着他，生怕这是幻觉。

“你真的回来了？”

祁北川点头：“前天才回，我妈太激动昏了过去，家里事太多一直没空联系以前的朋友。”

虞欢过于激动，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她也包含在这句“以前的朋友”里。

她几乎语无伦次，有太多的话想要说。

“当年出事，他们都说你回不来了，我不肯相信，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你，你这些年在哪里，过的怎么样？”

“这五年，我一直在等……”

“景淮。”她还没说完，就被从店里走出来的女生打断。

苏若晚亲昵的挽住祁北川的手，目光转向虞欢：“这是谁啊？”

祁北川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虞欢，一个朋友。”

说完，他又看向虞欢，“这是我女朋友，苏若晚。”

虞欢瞬间僵在原地，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女朋友。

祁北川有女朋友了？

她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不是上天给她开的另一个玩笑。

等了五年的人突然出现，却带回了一个女朋友！

那她等待的这五年，又算什么？

她想开口询问，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了一样。

因为，她发现自己没资格去问，即便当年祁北川让她等他，可他们从来没有正式在一起过。

直到何叶抓完小偷回来，看见站在虞欢对面的人，震惊又激动地冲过来，“祁北川，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挽挽一直在……”

“叶子！”虞欢慌乱的扯了下何叶的衣袖，“景淮女朋友在这。”

女朋友？

何叶目光这才转向祁北川身边的女孩，难以置信道：“你居然交了女朋友？！”

虞欢心里一紧，生怕何叶再说些什么，急忙道：“我们还要去挑婚纱，先走了！”

接着，她不由分说就拉着何叶离开。

苏若晚盯着她们：“景淮，你这两个朋友好奇怪。”

祁北川一愣，目光落在虞欢离开的背影上，缓缓开口：“五年没见，生疏了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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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挽挽！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问清楚！”

何叶用力挣开，正要转回去，一抬眼却看到虞欢早已满脸泪痕。

她一顿，再也说不出话，忽然想到，自己再生气，能有苦苦等了祁北川五年的虞欢委屈吗？

“挽挽……”

虞欢擦了擦泪，强行挤出一抹笑：“我没事，知道他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叶子，什么都不要跟他说，求你了。”

求你，让我留下最后一点自尊。

晚上。

虞欢回到自己住的公寓，躺在寂静的房间里，过往回忆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和祁北川一起长大的日子里，他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虞欢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父母眼里只有她的弟弟，从来不在乎虞欢这个女儿，她从小就没有享受过家人的爱。

从小，虞欢对于“爱”这个字的浅显理解，就都来源于祁北川。

小时候，弟弟故意弄坏她最心爱的娃娃，祁北川会亲手帮她补好；

爸妈不准她吃给弟弟买的零食，祁北川就在每天上学前给她一颗巧克力；

她成绩再好也得不到父母的夸奖，祁北川就在她每次考第一之后带她庆祝；

她跟父母吵架离家出走，没人在乎，只有祁北川找了她一整夜……

后来，虞欢一考上大学就从家里搬了出去，跟家里断了联系。

所有人都骂她没良心，但只有祁北川明白她的苦，会抱着她说：“挽挽，你没有错，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是她暗淡生活里唯一的救赎。

所以哪怕他消失了五年，她也要执着的等他回来。

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对她好的祁北川，那个说等我回来的祁北川……

画面一转，却又看到他牵着苏若晚的手，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眼泪不断从眼眶流下，虞欢哭的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虞小姐，您好，上次来我们心理诊所治疗之后，抑郁症症状有缓解吗？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

是诊所的回访电话，在等祁北川的这五年里，虞欢患上了重度抑郁症，不得已去看了医生。

虞欢平缓了一下呼吸，哑声道：“我会的，谢谢。”

实际上，那两粒今天该吃的药还安静的躺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