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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钱自己写了便能带回家。

夏仙凝笑看着裴士湘：“你的纸好看，去写一幅春联留给爹吧。”

裴士湘见她两眼亮晶晶的，无奈地点点头。

看他走了过去，夏仙凝便从袖中拿出几个铜板递给一旁磨墨的摊主后就站到了裴士湘身旁。

沾了墨水下笔前，裴士湘看着夏仙凝想了想而后才下笔。

夏仙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龙飞凤舞般的笔，一时间全忘了离京前和回京后的事。

——丹凤呈祥龙献瑞——

——红桃贺岁杏迎春——

横批：春意盎然。

夏仙凝见他收了笔，马上夸赞道：“写的真好。”

“我写什么你都说好。”裴士湘含笑看着她。

以前的春联都是他写的，哪怕写错了字，夏仙凝还是会夸他。

夏仙凝笑了笑：“你的字确实好，等它干了咱们再来拿吧。”

“嗯。”裴士湘点了点头，放下了笔。

才走了几步，跟在身后人呵住他：“你等等。”

他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夏仙凝。

只见她从怀中拿出一条素色的手帕，手帕一角绣着青竹。

“你的手沾上墨了。”夏仙凝轻轻执起裴士湘的右手，用手帕细细地擦着他的指尖。

她低着头，认真地擦拭着。

裴士湘怔怔地看着她，顿时心软了一片。

好一会儿，指尖上只留下了淡淡的墨印，夏仙凝才收回手：“一会儿回去洗洗手吧。”

当她正想将手帕收回时，裴士湘将手帕扯了去。

“青竹绣的精致。”他说着就将满是墨渍的手帕塞入袖中。

夏仙凝一愣，忙去抢：“那脏了，你若是想要，我再给你绣一块便是了。”

“啪”的一声轻响，裴士湘握住那小手，低声道：“这块很好。”

两人靠的很近，几乎能感觉到互相的呼吸。

夏仙凝有些窘迫，可是却有丝将要被遗忘的悸动。

良久，周遭异样的目光让她脸色一红，忙低下了头嗔怪道：“快放手，有人看着呢。”

“我们是夫妻。”裴士湘却丝毫没有在意，眉目因为夏仙凝的脸红温柔了很多。

好像离开了京城，他们便又回到了曾经那样平凡又简单相爱的日子。

“婉婉。”裴士湘唤了一声。

“嗯？”夏仙凝抬起头。

他抿了抿唇，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前走着。

突然，人群中窜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

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略显佝偻的身子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裴士湘的面前。

“我的琪儿啊……”

妇人伏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嚎。

临近新年，任谁看了这般景象都觉得不吉利，但妇人的声音沙哑凄厉，语气中又带着极重的委屈，让路人不由多看了两眼。

第四十一章 验尸

许是为官的本能，又或是想起了自己曾在这儿做县令的事，裴士湘眸色一暗，朝那妇人道:“青天白日哭什么？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夏仙凝忍不住看着他，微蹙的眉下的眼神满是怀念。

妇人哭哭啼啼地引来路人的围观，她抹着泪哀诉着:“我儿死的冤枉啊……”

这一句话让二人一愣。

夏仙凝忙上前将她扶起来:“大娘，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慢慢说。”

许是因为得到了安慰，妇人抽泣了几声后吞吞吐吐道:“我……我姓张，我儿子在宋员外那儿做长工，两日前宋员外突然告诉我，我儿子自己吊死了……”

说到这儿，她又嚎啕大哭起来，散乱的头发混着泪水黏在脸上。

周遭的人都停了下来，等着张氏继续说。

夏仙凝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好一会儿，张氏才继续道:“宋家将我儿子尸首抬了回来，还说我儿子是因为偷了银子才上吊的……非要我拿钱，我去报官，可县令大人却说我儿子确实……确实是自己吊死的，还要我在十日内将五十两还给宋家……”

她哭的伤心，夏仙凝听的却很是生气。

她望向裴士湘，他眉宇间也带了几分愠色。

看张氏的穿着，哪里像是能拿出五十两银子的人家。

再听周遭人的窃窃私语，似是对如今这个县令极为不满。

夏仙凝道:“大娘莫哭，我们替你做主。”

闻言，张氏愣了愣。

裴士湘蹙了下眉，倒也没有反对，更像是默认了。

即便他手中已无权，但凉州是他的故土，也难忍心中不忿。

张氏似是不太相信，夏仙凝一再说让她放宽心。

她让张氏将她儿子的尸首带去县衙，而她和裴士湘则先行一步。

从前简朴的衙门像是特意被修缮了一遍，但堂内那明镜高悬的大匾仍旧破烂。

裴士湘带着些许怒意敲响鸣冤鼓。

夏仙凝看着他，明白他心中仍有一块地方是放不下这片故土的。

鸣冤鼓一响，衙役立刻涌了出来站在公堂两旁，一个穿着深绿色官服，留着两暼小胡子的男人跟着师爷跑了出来。

“何人击鼓？扰的本官清静不得！”

吴县令不耐烦地嚷着。

裴士湘将鼓锥一扔，率先跨了进去。

夏仙凝紧随其后。

见是两个年轻人，吴县令更加趾高气昂起来，他慢悠悠地瘫坐在椅上:“击鼓所谓何事？”

裴士湘神色一凛:“你就是凉州县的新县令？”

他眸色清冷，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

吴县令正要呵斥他，师爷忙摁住他，低声道:“大人，这两人看起来不是寻常百姓，先别得罪了……”

闻言，吴县令也觉得有礼，便坐正了身子:“本官就是凉州县令吴克生。”

夏仙凝看着他那目中无人的模样，已是打算撤了他的职。

没一会儿，张氏带着几个人将她儿子吕琪的尸首抬了过来。

盖着白布的尸首被放下后，张氏跪地又哭了起来。

吴县令见状，立刻斥责:“大胆张氏，怎么又把他抬过来了！”

裴士湘狭眸微眯:“查案不是大人分内之事吗？”

说话间，夏仙凝已经挽起了袖子走向了尸首。

师爷不由问道:“你要作甚？”

夏仙凝头也不抬道:“验依譁尸。”

第四十二章 处置

夏仙凝说完，除了裴士湘以外都愣住了。

验尸不是仵作的事吗？

眼前这个身着藕色锦缎长袄的女子怎会做仵作一事。

裴士湘也走了上去，俯身将白布拉开。

一张青灰色的脸让张氏再次崩溃大哭。

夏仙凝屏住呼吸，按了下吕琪的脸后抬眼看着裴士湘:“死亡时间约莫在四日前。”

说完，她愣了一下。

裴士湘却显得很从容淡定。

此前他们就是这样面对着一具具疑尸调查着，一同破案。

夏仙凝掩去面上的情绪，将注意力放在吕琪的尸首上。

尸已僵，整个人的皮肤看起来是青灰色的，而颈部的勒痕也更加明显。

待一切检查完，夏仙凝直起身，朝裴士湘使了个眼色。

裴士湘便也明白了几分，他看向吴县令：“县衙可有仵作？”

“废话，县衙怎会没有仵作？”吴县令斥道。

“他是自缢身亡的？”夏仙凝又问。

师爷道：“仵作已也验过了，宋家下人也确实在柴房看到他吊在梁上，你们是在质疑大人的断案能力吗？”

听了这话，夏仙凝忍不住发了笑。

这吴县令哪有什么断案能力，不过是同那些被肃清的昏官一样贪财而已。

他们也就是欺负老百姓不懂而已。

“若是自缢，悬梁于上，勒痕会由颈部延伸至而后。”夏仙凝眼神微凛，“而吕琪颈部的勒痕却如环一般在前后颈，十指僵硬卷曲，内有血迹……”

她一字一句让吴县令和师爷面色一怔。

裴士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的情意再次翻腾。

曾经有多少次他都被她的聪慧和从容所折服。

对仵作一事，别的女子避之不及，都嫌晦气。

但于夏仙凝而言，这是替死者伸冤的一种方式。

“这证明他并未自缢，而是有人从背后勒住了他，吕琪在挣扎间伤了凶手，才在指内留有血迹。”

夏仙凝这一句话让张氏彻底崩溃。

她伏在吕琪身侧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