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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时间: 2023-02-16 18:00:54  热度: 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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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二月二”,好比是个很遥远的节日;遥远到三四十年前的童年。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都被贫穷和饥饿困扰着,所以,记忆中的“二月二”几乎就只剩个“吃”字了。

虽然年的味道早已荡然无存,但细心的母亲必须留个年的尾巴给“二月二”,那就是过完年以后的最后一顿肉菜了。所谓的`“肉菜”,其实是把洋芋和胡萝卜切成片片,与猪肉片和血馍馍混炒——这是童年最美的味道,可惜不常有。这也是娃娃们盼望“二月二”的原因之一。

除了吃肉菜,少不了的就是吃各种各样的炒物儿。有自家自留地里种的,如扁豆、黄豆、“建设”豌豆、仙麦、油麦儿等等。有心计的主妇会提前把要炒的物儿在盐水或糖水里泡一段时间,这样出来的炒物儿自然就有了咸味或甜味,而且酥软可口,自然好吃多了。

“建设”豌豆有一股子冲人的杂腥味,不是所有的人都爱吃。有种叫“三棱豆”的,颗粒硕大,通体素白,吃起来脆香爽口,当时备受青睐。但后来听说那是舶来品,人吃了会中毒。阳赛村人吃多了三棱豆,许多得了软骨病的,医不好,大半生与拐杖为伴,就是例证。

“二月二”炒物之王当数大豌豆了,但那时并不自产。每逢“二月二”前几天,便有人肩挑背驮地来到村子里换大豌豆。村头一声“换——大豌豆唻——”,各家的小孩便缠着自己的父母亲,抱住父母亲的大腿,“给咱换大豌豆——给咱换大豌豆——”,就像猫儿念经,没完没了!如果见大人没有动静,就硬是挤出几滴眼泪,耷拉拉地吊在眼眶子上,总要得到爸妈的同情。其实也不是大人铁石心肠,家里仅剩的几斤粮食,还要做种子用。再说呢,一斤半麦子才换一斤大豌豆,还是湿的,未免吃亏太大,实在不划算嘛!——看着孩子的眼泪都下来了,先是母亲劝父亲:“要不给娃换上半斤吧,哄一下就过去了吧……”然后是父亲一边怪怨“也太贵了嘛,换了大豌豆恐怕给人家不够还了呢”,一边拿了个碎碗,吞了多半碗麦子,这才闷闷不乐地去换大豌豆了。

“二月二”的教室里,塞满了吃炒物儿的声响,酷似毛驴啃干草发出的声音。学生娃少不了给老师奉上一掬掬(虽然心里疼,但还要强装笑脸),老师们一概笑纳(因为那时的老师也是一样的穷酸)——这样,学生们才能肆无忌惮地吃炒物了。书包里,衣服的兜兜里,没有不装炒物儿的。而真正神奇威武的是那些直接把大豌豆串串挂在脖子上的家伙!那是奥运金牌,那是“五一”劳动奖章,要不就是贵妇人的金项链……因为班上挂串串的充其量三几个同学,何况二月二当天只是挂,不去吃,这就吸引了众多羡慕的眼光……远山的串串最长了,都不知在脖项缠了多少转!双山和旺喜在远山前面转移他的注意力,定国在后面偷偷解开串大豌豆的绳结,撸走了很多大豌豆以后,又重新系上了……待远山发现时,脖项后面的大豌豆缺失了一大片,而双山、旺喜和定国三个为了分吃大豌豆在学校的基子坑儿里打起了死捶!

“二月二”有个游戏叫“捉糊涂虫”,你玩过吗?两人一组,甲只用一只手捏一定数目的豌豆,乙两手捏相同数目的豌豆,然后背过手去。游戏开始,甲说:“糊涂虫糊涂虫,只要你两手捏得停,一手打你xx颗,一手和你对半清!”然后乙伸出一只手展开,由甲去清点,神奇的是:无论乙手里豌豆数目怎么变化,甲总是能取得游戏的胜利!乙因此输掉许多豌豆!请问,甲的奥妙在哪里?这个游戏往往是大娃娃哄碎娃娃,甲制胜的诀窍直到我读四年级时才自己解开。

订了娃娃亲的男孩,二月二的一天必须要去女方家“抹丈人”。定国便是其中的一员,因为那天他下午才到校的。抹丈人自然要穿新衣,藏篓里除了大豌豆串串若干,还少不了三尺花布,那是为女方送去纳衣裳的。虽然就在邻村,一个人不敢去的,须父亲在前面引路,定国羞答答地跟在父亲屁股背后,生害怕路上见人,见了人,更害怕人家问干什么去——抹丈人在幼小的孩子心目中就是个丑事,丑的见不得人啊!所以我那时竟然和几个同伴发下毒誓:咱们一辈子不攀婆娘!

今年的二月二,村里人都在日七慌忙地栽党参,据说亩投入四千多元呢……

——没有人吃炒物,没有人挂串串,没有人吃肉菜,没有人抹丈人……

因为没有人再稀罕这些了,谁还在乎“二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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